第18章 意外还是接二连三
陈韶看着木偶坠向夜幕下黝黑的大海,一只鲨鱼猛然从海水中跃出,尖锐的牙齿刺穿了【匹诺曹】的木头身体,然后满意地离开了。
真够戏剧性的。
陈韶摇了摇头,走回船舱。
大约九点半,贝壳船忽然带着陈韶的身体一个踉跄,他及时扶住桌面,然后意识到是船停了。
这个时候停船……上来的会是谁?
一个穿着骑装、佩戴长剑的年轻人带着一个侍从踏上了一楼的地板。
“晚上好,亚莉克希亚小姐。”他的声音很大,语气里带着些许便雅悯王子缺少的豪放,但行为举止还算得上彬彬有礼,“我来找我的妻子斯特诺公主,还是在平常的房间吗?”
“啊,对,是在原来的房间。”亚莉克希亚结结巴巴地回答,“但是现在很晚了,亚瑟爵士,我想您最好新开一个房间,二楼和三楼都还有空的。”
亚瑟爵士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斯特诺现在肯定在准备舞会呢,我来得正好……请您准备好酒,待会儿送过去。”
“利德尔公主现在也在船上。”
亚瑟爵士的手顿了顿:“那就红茶。”
他抬脚往楼上走,靴子上的金属装饰和地面碰撞着咔咔作响,忽然,他停住脚步,锐利的眼神射向三楼到四楼的楼梯口。
“晚上好,先生。”亚瑟沉声道,“这么晚了,您在楼梯上做什么?”
陈韶被惊醒了似的,停下徘徊的脚步,同样打了招呼:“我是利德尔公主今天的舞伴,想来问问需不需要陪公主一起进场,以及服装和配饰搭配之类的问题。”
略微迟疑一下。
“我在船上没有见过您,请问您是?”
亚瑟微微点头,绷紧的下巴也松弛下来。
“没有这种规矩,您最好还是准时到甲板去。”他给陈韶让开身位,“我是斯特诺公主的丈夫,你可以叫我亚瑟。”
那个被公主和情夫合谋杀死的丈夫?
陈韶点点头,谢过对方的好意,一步步走下楼梯。
等到对方的身影已经完全被墙壁挡住,陈韶才停下来,皱起眉毛。
在原本的故事里,这位“亚瑟”是在睡后被丢进大海的,谋杀地点就在一艘大船上。
如果一切都按照原文来,他的死亡过程是无声无息的,公主和侍从跑得都很快,完全危害不到船上的其他人。
但是按照原文的话,和这位公主勾搭上的可是船长,而不是船员——虽然这艘神奇的贝壳船完全不需要船长,人家自己知道怎么航行。
所以还是很有可能出意外。
或许是被当成奸夫惨遭毒手、或许是意外卷入公主的谋杀行动。
第一种可能性不大,感谢便雅悯王子,在第一天就断绝了自己被斯特诺公主选为舞伴的可能性。
第二种的话,最先需要做的就是当个夜猫子,能不睡觉就不睡觉。
反正他也不太需要睡眠。
至于其他的……只能接着观察了。
十一点钟,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陈韶立刻贴住房门,认真倾听。
“亚瑟会发现的,他很敏锐。”是斯特诺公主的声音,“过两天就要回到我父亲的王国了,我们要快点杀了他,然后让你去做王位继承人。”
“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我们能悄无声息地杀了他吗?”船员亨利询问。
斯特诺公主没有回答。
陈韶心生不妙,迅速离开房门,在船上躺好。
几乎就是在下一秒,一条青色的小蛇从房间门口钻了进来,它嘶嘶地吐着舌头,嗅着陈韶的味道爬上床,细密的鳞片挤压过陈韶的脖颈。
陈韶呼吸匀称,就好像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这条小蛇才慢吞吞地爬回去,门外的对话重新响起。
“也许是海风的动静。”斯特诺公主说,“我们当然可以,这很容易办到。”
脚步声逐渐远去,陈韶立刻从床上蹦起来,走出房间、敲响了三楼小宝一家的房门。
“我一个人有点无聊。”他扬起微笑,“能一起玩牌吗?”
11:17,窗外蓦地传来一个沉闷的扑通声,几乎要被贝壳船行驶的声音完全遮掩住了。陈韶看着手里的扑克,只希望孩子们的力量依旧能帮助自己避免这次麻烦。
几分钟后,走廊上又响起脚步声,只不过这一次要显得焦急很多,隐约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
小宝抬起头。
“外面在干嘛啊?”他挠了挠头,好奇地走向门口,中途被陈韶拽住。
“可能是忘了礼服吧,快十二点了,着急也正常。”陈韶甩出两张k,把人按回椅子上,“我——”
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
这次小宝的爸爸抬起了头,捏着牌吩咐:“小宝,开门。”
陈韶的手紧了紧。
门开了,亚瑟爵士的侍从站在门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的视线在房间里一扫而过,定在陈韶身上。
“晚上好,勇士先生。”他低下头恳求,“我想我需要您的帮助。”
陈韶绷起脸,只有一瞬,又放松下来:“是在叫我吗?我不是勇士……这又是什么扮演节目?”
“我的主人、亚瑟爵士被谋杀了。”侍从悲痛欲绝,“我无法把主人的身体打捞出来,请您帮帮我。”
我也不想被斯特诺公主谋杀。
陈韶扯了扯嘴角,喊人:“小宝,喊薇薇安公主,请她帮忙!”
侍从瞬间抬起头,脸上的惊愕都来不及收起。
“薇薇安公主人美心善,肯定会愿意帮忙的。”陈韶解释了两句,“我的水性怎么可能有人鱼好?”
小宝现在相当信任这个叔叔,已经听话地跑上阳台喊人去了。不一会儿,薇薇安黑着脸从海底浮上来,那具依旧和活人一样的尸体就被一根绳子拽到了甲板上。
“天啊,亚瑟!”斯忒诺公主哭泣着跪倒在地,一番虚假的安慰后,尸体被重新放回了四楼的房间,陈韶稍稍放了心,本来还想继续赖在小宝房间,但小宝妈妈要换礼服了,只好退了出来。
一进走廊,陈韶就感觉到不对劲。
海水的咸湿味道充斥了整个船舱,走廊的地板湿溻溻的,踩上去甚至能听到啪嗒的水声,水晶灯的光线也黯淡了很多,被打磨得棱角分明的水晶之间还长出了深绿色的苔藓。
陈韶回头敲了几下房门,没得到回复,只好转过身来,从栏杆上看下去。
大厅里和走廊的情况也相差无几,一种刚被海里捞出来的沉船的画风。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成群的蛇正相互缠绕着攀在服务台上,蛇尾松松垮垮地垂下来,从远处看甚至像是一堆藤蔓。
依旧是脚步声……
是从楼上传来的!
陈韶立刻往最近的空房间里冲去——一楼没有任何躲藏的地方,反倒是二楼三楼,通过门和阳台,还能拖延一会儿。
现在是11:39,还有21分钟就到舞会时间了。既然公主和王子们都必须参与舞会,那船上的规则就是高于它们的个人规则的,到时候只要能到舞会上,就会安全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金属在地面上滑动的刺耳声音响起,陈韶几乎能想象到那位亚瑟爵士是怎样拖拽着长剑在走廊上走动的。
“蛇在一楼的服务台。”在声音停下之后,陈韶蓦然开口。
声音只停了一瞬,很快就拖拽着又离开了。
11:42,女人的尖叫骤然响起,慢慢地,尖叫声扭曲成嘶哑的抽气声,仿佛有一条蛇的舌头在耳道里颤动,然后这一条蛇逐渐变化成十条、百条,交织成一段诡谲的独特乐曲。
陈韶难耐地揉了揉额角,退了几步、走到床边,把床单拧成一股绳。
11:56,他站起身来,用绳子从观景阳台翻了下去。
大厅里的声音依旧持续着,满地都是蛇,死的,活的,在大厅的一个角落堆成一座不停颤动的小山,亚瑟爵士或许就在其中。
斯忒诺公主的皮挂在服务台的柜子上,在海风的作用下一晃一晃的,看上去依旧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
陈韶一边移动,一边扯掉缠绕上来、张开了嘴的蛇,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住地喷洒着新的香水。
终于,11:58,陈韶走到舱室门口,踏入甲板的同一时间,也把香水洒在了自己身上。
斯忒诺公主的皮飘落而下,那些蛇蠕动着爬了过来,钻进了这具美丽的皮囊。
“真可惜……”斯忒诺公主张开了嘴。
陈韶眼前猛地一亮,乐器声音的尾韵还未消散。
三位公主和一位王子,还有亚瑟爵士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