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错乱的时间
两个腕表、一个挂钟，显示的时间全都和陈韶的感知对得上。
这似乎代表着出问题的是老师和其他学生。
陈韶又看了地理老师一眼。
对方还在讲台上尽职尽责地讲着课，把枯燥的知识讲得妙趣横生，一点也看不出有问题的迹象。
与上课时间有关的规则只有一条：
【6、初中部每堂课时间不低于40分钟，不高于50分钟，如果时间不够，要求老师拖堂；如果高于50分钟，立刻离开教室，你已经下课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课堂时间”，指的是老师和其他学生上课的时间，还是陈韶自己感受到的时间？
又或者说，因人而异，感觉过了多久，就是多久？
如果从时间长度的比较来看，其他没“漏听”内容的学生，他们的上课时间显然超过陈韶。
但是……
在没有任何计时工具的情况下，这群平均年龄不超过13岁的孩子，真的能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对吗？
从一个13岁普通孩子的视角来看，比起“我们的时间好像莫名多出来一大截”这种魔幻想法，“听了半天课怎么才过了这么点时间”才更普遍。
虽然仅仅一天的时间，这群学生就给陈韶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但是想到略有些畏缩的辛立，还有中午打翻餐盘的女孩子，他还是不觉得他们有天选者们一样的素质。
而且，知识迷宫的书籍中提到过，这个世界的所有规则都是人为、或怪谈自身总结而来的。学校的目的是培育学生，而不是养蛊，应该不会给学生留下明显难以完成的规则。
否则这个年级就不是一年死两百个了，两千个还差不多。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众所周知，规则怪谈是一个非常需要抠字眼的“游戏”，规则中的用词必须多加留意，一点点的修改都有可能使意思面目全非。
在学生守则6中，前半句和后半句被隐藏起来的主语似乎就有所不同。
【如果高于50分钟，立刻离开教室，你已经下课了。】
“你”。
而不是“你们”。
这似乎也代表着，作为少数派的陈韶才是需要遵守“50分钟”规则的人。
但是……要陈韶按照自己没听过的课堂时间来计时，未免又过于反常识了，也接近不可能了。
陈韶又抬头看了地理老师一眼。
或许，按照规则15来，直接问老师？
【15、老师们是和蔼的、值得信任的，如果有任何问题，请前往每层楼的老师办公室，寻求任何老师的帮助。】
随即，陈韶又否定了这个方案。
教室里的老师不是百分百值得信任。从规则上来看，寻求帮助的前提是老师在办公室。
还有一种可能，规则6的后半段和当下的情况无关，他们只要确保老师上满40分钟就可以。
黑板上方的挂钟指针嗒嗒嗒地转动着。
15:36，距离正常下课还有14分钟。
地理老师拉到了最后一张ppt。
“我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大家把课本上的习题做一做，就不留其他作业了。”
其他学生立刻抬头，齐刷刷地去看挂钟。地理课代表高高地举起右手。
“下课了，怎么还举手啊？”地理老师半开玩笑地说着，“我受宠若惊啊！说吧，什么事？”
课代表指了指黑板上方的挂钟。
“老师，没到三点五十，还没下课呢，下课铃也没响。”
地理老师下意识抬起左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已经下课了。”他说，“铃声响过了，你们没听到吗？”
“没有下课。”所有学生异口同声地回答，声音大得几乎有了回音。
直到这时，陈韶才发觉，不知何时，隔壁班已经没了声响，窗外的鸟叫声也停了。
地理老师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他愣愣地站在讲台上，显得有些无措。
“但是我已经讲完了。”他又看了一眼手表，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铃声响过了。”
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挂钟的分针突然往前走了一格。
嗒！
陈韶主动举起手：“老师，刚刚人口政策那里我没听懂，您能再讲一遍吗？”
地理老师却跟没听见似的，机械地把左臂放下、抬起，一次又一次查看手表。
挂钟的分针随着这个动作一格一格地往前跑。
嗒！
嗒！
嗒！
终于，挂钟时间来到15:41时，地理老师停下了动作，那股生锈齿轮般的滞涩感也瞬间消失不见。
陈韶低头看了一眼腕表。
15:37
地理老师拢了拢额前的碎发，低头看了课本一会儿，才慢慢说：“那我讲一下全球人口最少的国家……”
ppt被重新打开，学生们的注意力重新投注在了课程上。
只有陈韶还注意着时间的流动。
等到挂钟时间到达15:44，陈韶立刻举起手。
“老师，我下课了，请问可以出去吗？”
地理老师动作又一次停住了。
过了十几秒，他才低低地应了一声。
陈韶推开教室前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并不算安静，来自各个班级老师讲课的声音充盈了宽度不到两米的通道。
吱——呀——
教室门被打开的声音接连响起，陈韶站在栏杆边上，看到不少班级都走出来了一两个学生，走出来的第一反应都是看手表。
隔壁37班的徐家文也走过来，小声说：“这规则也太奇怪了，你看出什么了吗？”
陈韶回头看了一眼教室。
窗帘遮蔽了窗户，但陈韶仍能够从缝隙里看到教室内部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