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博然医院
陈韶抓着铁质书架，没有再观察下去的意思。他扭过头去想要离开，却猛地被一股大力拽动，狠狠地跌在了地上，胯骨部分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后颈也传来冰冷的触感，紧接着就是利刃入肉的刺痛。
好疼……
陈韶一瞬间感觉到全身泛起熟悉的痛来，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胃却也翻天覆地似的翻腾起来，想吐，却又只是干呕。
“好疼……”他忍不住小声念道。
我讨厌疼痛。
我讨厌……让我疼的东西。
然而把他拽到地上的人此时已经发出了比他惨烈上百倍的哀嚎，他全身上下的骨头开始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异声响，四肢本能地抽搐着，全身上的毛细血管蜘蛛网一样凸显出来。不过几秒的时间，他的鼻腔耳道就流出鲜血来，喉咙也失去了声音，只剩下“嗬嗬”的出气声。
十多秒之后，他彻底失去了声息。
陈韶伸出手去，把那把匕首从脖子上抽出，血液瞬间从动脉血管中喷涌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衣服。眨眼间，那道深深的伤痕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当啷一声，匕首落在了图书馆的大理石地面上。
他僵硬地坐起来，脖子微微扭动，面部就朝向旁边倒地的袭击者。
“好疼。”他喃喃自语，又隐隐有些委屈，“那你也试试吧……疼吗？”
他对着那具尸体轻声问着。
过了一阵子，陈韶才扶着木架子站起来。
现在，他已经彻底被拉进了这片充满迷雾、无边无际的木质书架群中，那具尸体就在离他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陈韶知道这个人是触发了他的规则而死的。
但他没有任何心理不适，即使有，也只是对于这个人的。
陈韶不喜欢这具尸体，但为了获取情报，他还是忍着厌恶感蹲下来，仔细观察并在尸体身上摸索了一遍。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啤酒瓶底厚的黑框眼镜，穿着被血污沾染了的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衬衫胸前口袋里还插着一只水笔。由于触发了陈韶的规则，此时他身上全都是毛细血管破裂产生的黑色裂纹。
这还是陈韶在怪谈世界看到的第一个戴近视眼镜的人。
他居然没去市医院治疗近视？
而在摸索的过程中，陈韶也发现，这人虽然长得文文弱弱，身上的腱子肉却显示出他经常锻炼、甚至有可能受过专业训练的事实，更别说他身上还带了一把匕首、一支手枪，样样都显示出他身份非同一般。
除了水笔和武器外，这个人身上就只有一张名片和一份笔记了。
把尸体的脸踢到另一边，陈韶背靠着书架，先看了一眼那张名片。
博然医院 实习医生 赵嘉林
电话：865-593-727
博然医院？九华市的地图上有这个地方吗？
陈韶皱眉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来有关于这个医院的信息，就暂时放在一边，打开了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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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8日
总算进入了这个知识的圣殿了，特事局那帮人未免也太烦人了，为什么要把这种好地方隐藏起来呢？知识可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5月9日
今天本来不想记笔记的，但是院长这样要求了，我还是得放下我亲爱的书籍……
正如鼹鼠说的那样，图书馆里包含人类迄今为止的所有知识！它还有很多人类尚且没能发现的宝藏……
不过，这个地方实在太大了，即使我只是每个书架简单看一看，就耗费不少时间，需要的书籍或许还要好久才能找到。
5月14日
找到了！老师需要的书这里有足足十组书架的！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5月15日
书上提到，人类破损的灵魂可以使用另一个人类的补齐，看来神经科主任的方向并没有错误！只不过条件似乎相当苛刻，第二个人类的灵魂必须是心甘情愿的、不能够含有怨气，这样的话，主任手上的病人或许都危险了。
5月16日
怪谈也有灵魂？开什么玩笑！我有些怀疑这本书的正误。要知道，怪谈这种东西不过是概念的聚合体，就像是电脑里一串串代码组成的僵硬程序。
程序怎么可能拥有灵魂？
5月17日
该死！那个该死的老头！他居然想要来考验我的学识？我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他只不过是占了生在圣殿里的机会而已！
5月18日
考试失败了……
开始感觉到极度饥饿，胃部在抽搐，体力迅速流失，携带的食物已经消耗完毕，仍然不能补足。
5月19日
果然是知识的圣殿，知识就是一切，知识不只是精神食粮，更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维系。
5月20日
有人袭击了我，被我杀了。这个蠢货无法把知识填充到他可怜的脑袋瓜里，只能用这种暴力手段了。不过正好，给我补充了资源。
5月28日
该死，管理员的题比上一次更难了，勉强答了一半，饥饿比上次还厉害，我怀疑是管理员将我的“能源”抽走了，我必须更多地把精力放在学习本身上。
6月8日
更换学习类别的方法果然有用，难度降下来了，能把精力转回研究上。
6月12日
研究材料又不够了，废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希望这次能顺利。
7月18日
该死，为什么题目突然又变难了？饥饿比上次更严重，我只能使用了一部分材料，或许我没有办法把研究成果和这些知识带出去了。
7月28日
研究无法维持了……我感到极度饥饿，我必须专注于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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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韶越看，眉头皱的越厉害。
从表述上来看，这名博然医院的“医生”明显并非怪谈，但似乎也并没有站在人类的阵营内。非要说的话，他和他背后的博然医院仿佛超级英雄电影里的疯狂科学家反派，为了研究知识不惜绕过特事局——大概是这个世界应对怪谈的一个官方组织——前往危险的“知识圣殿”，他们口中对灵魂的研究，还有那些病人、研究材料，都让陈韶不得不认为是拿人类来做怪谈的实验。
不过怪谈有没有灵魂这件事上，陈韶倒是有不同看法。
别的怪谈陈韶不清楚，但是就陈韶自身而言，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有人类特性的，没道理他原本有灵魂、变怪谈之后就没有了。
从这点来看，对方的研究似乎也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