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幸福超市14 惊魂之夜，天选聚首（10000阅读人数加更）
夜晚，怪谈世界的天已经黑透了。十点多的时候，整个小区的灯都已经关闭，四下里寂然无声，连鸟叫声都匮乏。
忽而一阵犬吠声传来，“汪汪”的叫声起先只有一下，渐渐地却引来了其他地方的应和，从东到西、从北到南。犬吠声渐渐多了起来，有粗重的，有稚嫩的，有清越的，都带着欢欣带着快乐。
罗杰斯从睡梦中醒来，只看到窗外月光轻柔地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漆黑一片的屋子，照亮了床侧的黄褐色木质地板，也照亮了墙壁上高挂的时钟。
已然十一点了。
邹女士春日桃花般轻缓妩媚的歌声伴着月光而来。
“只瞧她，削葱指捻胭脂色，怜花好似照月影，倒得一盏金琥珀呀，奉于诸公……”
这优雅婉转的唱腔里，却不合时宜地混入了不知多少狗叫，却让惊醒的罗杰斯着实松了口气。
外面的犬吠声仍不绝于耳，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重。
犬群在接近。
他凝神听了片刻，往常总是暴躁着的脸沉凝一片。
罗杰斯小心地避开月光，从床的前半截下去，走到房门前，静静地拉开一丝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犬吠越来越近了，似乎就在楼下。隔壁蓦地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紧接着就是近在咫尺的犬吠。
细密的冷汗猛地流下他的脸颊，隔壁的大门被拉开，全身都覆盖着金色毛发的邻居走出家门。
她脸上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此时完全变了个样子，下半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凸出，还算挺拔的鼻梁上结出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长长的黑发竟一点点蠕动着缩了回去……
罗杰斯只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他虽然胆子大，怪谈降临前也是去野外探险的常客，却也没法不为这般景象惊恐。
可是现在目标只有四个了，如果自己这一个再出事，他们完成任务就更是难上加难。因此，即便心中有着恐惧，他还是迅速披上夏凉被，走出门试探性地拉了白果一下。
白果停下了脚步，她站在0502门口不远处转过身来，眼睛在月光下发着幽光。
但她确实停下了，也没有旁的举动。
“白果！”罗杰斯低声喊着女孩的名字。
楼下的狗群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叫声猛地乱了起来，也大了许多。白果在这一声呼唤下略微歪了歪头，身上的变化却并未停止。
她只是在罗杰斯的阻止下停了五六秒，就无视了他的存在，重新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邻居的身形就佝偻一分，毛发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也更鲜亮茂盛。楼下的狗群突兀地爆发出一阵欢喜的胡乱叫声，邻居便也随着叫了。
“该死！”
罗杰斯迅速回到房间中，不敢多看一秒，生怕重蹈藤野雅子的覆辙。
即便如此，他仍能感觉到耳边的唱腔清晰了许多，这让他越发不敢看——也没必要看了，他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类，走进月光底下就是找死。
松本长光同样莫名惊醒了。
醒来之后，他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外面的犬吠，而是隔壁传来的怪异的男声唱腔。
“琉璃为盏玉为箸，金做冠来银做衣，会逢好友千杯醉，又伴那娇娥、同我寻月啊……”
松本长光脑子跟在冰水里过了一遍似的，瞬间便清醒过来。
是【音乐家】！
但是他清醒过来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是为了听隔壁怎么死的？
松本长光心中暗恨——现在就这样，要么是隔壁的周涛意志力压根就不过关，一次污染都承受不住，要么就是他在此之前就被污染了，却一点没说！
他犹豫一下，也披上夏凉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地出门。
“砰砰！”
“周涛先生，你在吗？”他不敢太大声，害怕违反小区的规则，只能压低了声音，喊对方的名字，“周涛先生？周涛？”
门内的唱腔仍然继续着，没有丝毫停顿。
“今我得录琼林榜，拜官牧民扬河边……”
“挽的是，金翠满头飞仙髻；戴的是，和田翡翠叮当玉……”
“我那边倒没再出什么事。”顾怡静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孙柏清，说道。
早上七点，余下的天选者们在超市附近会首了。
刚见面，罗杰斯和松本长光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昨晚的遭遇。
“今天早上我又看见白果了，就是我那个目标。”罗杰斯神色萎靡，显见没休息好，眼睛倒还亮着，“她说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她和我在走廊上说话。”
松本长光的状态比他还差一些，眼睛里都全是红血丝，陈韶还能闻到一点点浅浅的血腥味。
如果说罗杰斯没休息好基本都是心理压力的话，松本长光大半都是因为脑子里循环播放的曲子。其他人也都相差不多，除了陈韶以外，状态最好的还要数至今都还没遇上什么大危险的朱莉安娜女士。
连约书亚那个会装的都显得有些疲惫。
“0301的房间已经空了，”松本长光阴郁地说道，“早上物业有人来收拾了东西。”
约书亚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只剩下3个目标，其中一个被污染，两个甚至不确定是谁的？”
顾怡静抱着胳膊：“所以说是给了我们三天时间，其实时间根本不重要，恐怕不到三天就全死光了。”
她都给气笑了：“真是会玩文字游戏。”
“这不是它的老本行吗？”陈韶指了指天上，“一天、两天都在三天内，它数学真不错。”
天选者内心集体开喷。
他们沉默一会儿，遭受污染最严重的松本长光说道：“各位，我已经能看到超市了。或许目标他们也能看到，他们可以自己进入——但是我并不知道现在药品销售区能不能进入。”
“经理昨天不在，今天不清楚。”陈韶说，“但是我猜现在小邱可能已经吃饱了。”
氛围有一瞬间的怪异，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可能牺牲了一名天选者的惨烈事实，还是因为陈韶提起她时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
陈韶看了他们一眼，竟然笑了。
“我住在医院里这几年，病友我都送走三四十个了。夜里咽气儿的，大白天受不了疼跳楼的，把自己氧气管拔了的，还有被自己孩子活活捂死的。医院这地方，住久了你就知道了。”
他垂下眼，疲惫地闭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又是一副冷心冷血的样子。
“我昨天试着救她了，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奏效。如果她还活着，现实应该会联系我们中的某个人。”
他只解释了这一句，就没再说藤野雅子的事情，而是转而说道：“我今天下午会去和老李交易，如果顺利的话，至少你们活过三天的机会会大一点。”
陈韶看了松本长光一眼：“我会问老李关于小邱的具体情况的。”
松本长光脸上有些许不自在，还是鞠躬道歉并道谢。
等到陈韶说完，约书亚开口道：“宋良泽先生并没有什么异状，两个都是，但是我和朱莉安娜早上都开始听到音乐声。”
朱莉安娜点了点头，面带沉重：“沃兹先生昨天见过蓝衣服的，还看到了……但是我一直都在前几栋来回巡逻，根本没遇上特殊情况，我想不明白是什么时间的污染。很可能……”
她看了孙柏清一眼：“是这些目标本身就有问题。1栋的周先生、3栋的白小姐、6栋的两位宋先生和8栋的孙先生，都很有可能是导致我被污染的原因。”
所以离得太近自己会被污染，下场就可能是迷失在怪谈世界，或者直接死掉；如果离得太远，目标什么时候出事的都不知道，通关就完全失去了可能性。
不过，相比起其他几个天选者要冒的风险，她已经足够安全了。
她没有直接说出来，也害怕别人提出之后要换人接替，尤其是害怕作为主导者的陈韶安排她的同胞来接替。但是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对此说什么，这也让朱莉安娜不禁松了口气。
顾怡静接着说道：“我也听到了音乐，不过这不奇怪，我昨天见到了漫画家。晚上的时候我和同一层的孙柏清也遇到了之前那些情况，但还能撑得住。”
“14层的孙柏清还是老样子，跟汉森……”她停了一下，“跟汉森还是老样子说着话，看上去很正常。”
“我必须看着假汉森和两个孙柏清，不能做其他行动了。”
就在众人要散去，各做各的事情时，罗杰斯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道：“我会去试试成为收银员。”
面对一堆诧异的目光，他径直瞪回去：“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去找死！”
说完这句话，他语气稍缓：“现在超市的很多规则都还是我们猜的，根本就不知道真假！与其等着进药品售卖区，还不如我自己进去看看具体情况——反正白果只有晚上会出去，白天不会有什么危险，没什么看守的必要。”
罗杰斯盯住陈韶：“华国的小子，你必须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