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蓝相若倒,大盛恐将易主
萧池煜偏了偏头,对静等在屏风后的隐七道:“把面具给她带上,再把人带下去。”
“是。”
隐七稽首道。见人退了下去,萧池煜这才缓缓开口,揭露剩下的事情。“当年的事情,儿臣前后仔细推想了一番,试想一个区区的阉人,又怎敢胆大到阻挠母后宫来的传话宫女,并且以性命胁之,将其隐瞒。”
“何况扳倒了皇后这对于一个太监而言,并无任何意义,这一切恐怕……”萧池煜的话适时的顿了顿。老皇帝从太子的话中,迅速反应过来他未完的话是什么意思。“煜儿,你的意思是说,是朕后宫里的嫔妃与邓海来合谋,制造出皇后病逝的假象?”
假象吗?萧池煜颔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词……当真是恰到好处。萧池煜轻启薄唇,再次抛出一个关键的疑问,“母后因一个小小的风寒就骤然病逝,父皇,你难道就从没怀疑过太医署?”
男子的目光静静的定在老皇帝满面病容略显暗沉的脸上。父皇重情,他很清楚。特别是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人。可若想要父皇看清身边自己珍视多年的,都是些什么样的豺狼虎豹,牛鬼蛇神。唯有将这些罪证一一摆在他面前,让他自己去琢磨清其中隐含的深意,比任何说的都来得管用。父皇珍爱母后,可以说胜过他自己。所以他只能捡最能勾起父皇恨意的事情来摊牌。“难怪……难怪朕当初就不解为何一个小小的发热,皇后就……”老皇帝饱含怒气的眸子开始泛起嗜血的猩红,猛地一把将手底下紧攥的锦被‘唰’地一下,撕得四分五裂。“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合起伙来害死朕的芙儿!!”
老皇帝本就因忧思过重而久卧病榻,眼下看着父皇如此盛怒,萧池煜心底骤然升起一阵不安。萧池煜快步上前,一把握住老皇帝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手。安抚道:“父皇,儿臣告诉你这些事不是让你为母后的事后悔,气急攻心伤了身子的,而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父皇知晓,这关系着整个盛国的生死存亡。”
老皇帝一怔,疑惑道:“煜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关系到盛国的生死存亡?”
“父皇,我知道有很多事情如果不把证据交到你面前,你定然是不会相信,但……”萧池煜面色紧了紧,眉宇深锁道:“蓝相一家即将要大难临头了。”
“蓝相??”
老皇帝疑惑,不太明白太子话里的意思,但也深知蓝相一家关系着什么,转而催促道:“煜儿你快说清楚,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父皇,母后的死和蓝相一家即将面临的灾难,从一开始的事情串连起来,就是一个巨大阴谋。”
看着父皇越来越困惑的表情,萧池煜又继续道:“父皇,儿臣且问您,自母后死后,这后宫谁人执掌后宫,做到一支独大的地步?”
“你是说渝妃??”
老皇帝讷讷道。“没错,自母后病逝,若说后宫获益最大的就属渝妃,她虽没有父皇允许执掌凤印,但却是后宫之中风头最盛的那个,力压一众妃嫔。”
“而儿臣所说的蓝相一家面临的,便是江相之作。”
“父皇,你想想,后宫如今已是渝妃的天下,前朝若是再扳倒了蓝相,不出多久儿臣必遭不测,而父皇龙体欠安,萧锦程最后定然是一众大臣拥护的即位人选。”
萧池煜面色冷沉,脸色愈发凝重起来。“这样一连串起来,到那时的大盛江山,恐怕当真就要易主该姓江了。”
老皇帝双目一愣。课心里却始终不相信江相本事就算再大,蓝相在朝中也是一个能与他并驾齐驱的人。他当初立左右二相,为的就是能相互制约,又岂会……看着老皇帝沉默,萧池煜明白父皇这个人不光重情,还只认事实。他黯然的轻叹了口气,决定将今晚江相预谋的事情也一并说清楚。“父皇,扳倒蓝相是不容易,可……”萧池煜沉下脸来,面色冷厉,“若是被人陷害通敌叛国呢?”
闻言,老皇帝原本还迟疑的心思一下子明朗起来,双眸僵愕的看向床前的男子。窗外,月落星沉,旭日初升。养心殿内的萧池煜与老皇帝的对话,一直持续到天际开始泛起霞光才结束。而养心殿外跪着的邓海来一直跪到双腿都失去知觉了,都不见殿内的人传唤。守在殿前的秦颂,一双眸子比夜晚的寒风还要来得森冷瘆人。从头到尾一直紧紧盯着他。只要他有半分想要偷懒的心思,就能看到秦颂往腰间挂剑的地方摸去的手。邓公公被这瞬间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哪还敢有一丝的懈怠。忽然,殿门被人推开,邓公公像是看见救星一般,目光期盼地往厚重的殿门看去。见太子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前,他又赶忙低垂下脑袋,一副鞠躬屏气的模样。就算是太子出来也行,起码太子走了他就可以不用跪了。而且太子进去的时候还说会有人来传他进殿,可时间这么久过去了,都没见动静。邓公公扬了扬嘴角,心里甚是得意。陛下当真还是疼惜他的。他与陛下相伴数十载,陛下又是个重情之人,又岂是太子三言两语就能离间的。想到昨晚自己受的屈辱,邓公公狭长的双目发出一道阴鸷毒辣的冷光。等太子走后,看他怎么到陛下面前狠狠参他一本,以泄他心头之恨!刚这般想着,垂首看向地面的邓公公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绣工精致,简约又不失华贵的墨色羊皮靴。他瞳孔倏地一颤,赶忙收起心底的那点小心思,喜眉笑脸的抬起头,眯眼道:“老奴恭送太子殿下。”
男子拿眼冷冷扫了地上的人一眼。在见到邓公公仰着头脸上露出谄笑胁肩,皮笑肉不笑的虚伪模样时。脑中突然想起在殿中与父皇商议的对策,男子嘴角微微上扬,但眼底却是冷如冰窖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