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高潮：交易
第二天上午。 萧岿坐在摇椅上晒着太阳，身上盖着一件羊绒外衣，哪怕是暖冬的天气，微风吹打在身上还是有一丝寒意。 下人们劝过他注意身体，老来生病可不好治，殊不知，这位早早退居二线的老族长表面上拖着一副老弱残躯，实际上他的身体硬朗得很。 风吹，叶落。 萧岿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对着面前微寒的空气开口道：“你来了。”
他身后，一团阴影逐渐成型，白枫从死角里走了出来。 “看起来，你的能力不止幻术那么简单。”
萧岿哑然失笑，一上来便是试探，虽然此人不如当初叱咤风云的真神和能神那般锋芒毕露，但却更像毒蛇一样隐忍难缠。 “在罪神面前，我一个老头子又能翻出什么风浪呢？”
“老而不死是为贼，身居高位，却能活到这个岁数，谁知道你藏了多少绌？”
话音刚落，萧岿陪笑两声，他知道白枫暗指他靠怂熬过了黑暗时代，熬过了真神和能神的强势期，所以他不再托大躺在摇椅上，而是缓缓起身，将那件保暖毛衣扔在一旁。 “老人家嘛，不像你们年轻人一样敢打敢拼，老头子我瞻前顾后，首鼠两端，让罪神见笑了。”
白枫心头冷笑，的确，正如萧岿所说，无论是克蕾雅还是索罗姆，他都能感到对方身上的那股优越感以及自信，唯独这萧岿，像水一样至柔无形。 见白枫不说话，萧岿缓缓踱步。 “不知罪神搅动天下风云，为的是什么？”
“很简单，你的命。”
白枫没有着急出招，他倒要看看萧岿请来了他，又如何送走他。 “哈哈，罪神开玩笑了，杀人只是手段，而并非目的。”
白枫神色微变，他不认为萧岿请他来只是聊家常的，于是试探性地问道：“我所求，你不懂，更不必说，你接管北美，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萧岿老神在在，实则思考白枫话中蕴含的信息，继续打机锋道：“人啊，就是受不了穷苦，我曾经也是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但，只要尝过富贵的滋味，恐怕谁也不想回到贫穷的过去，你觉得我罪在当代，可我却觉得，迈出这一步，却是功在千秋的事。”
“即便马上就要被灭族？”
“所以凡事都有商量的余地，活了这么久，我也腻了，看惯了尔虞我诈，但，有些秘密如果带到地狱里，我会觉得很可惜。”
白枫听后笑了笑，即便是威胁，萧岿的态度也是如潺潺溪水一般延绵不绝。 白枫抽出一纸名单，甩给萧岿。 萧岿接过，在桌上铺平，顿时，红黑名字一览无余，首位更是用赤笔雕刻出他萧岿的名字。 “赤色名字者必死，黑色名字者便是我们这次谈判的筹码。”
萧岿扫视所有名字之后，微微颔首：“可以，为表诚意，我先和罪神透露一个情报，南宫璎被高家请去了托里克亚岛。”
白枫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萧岿。 “这件事我没必要撒谎，因为足下很快就会收到消息，我只能说，神圣教会不是从前的神圣教会了，而且真神深陷巴尔干半岛的战争泥潭，就算赢了，战后重建、安抚民众等等一系列措施也足以让她无暇他顾。”
白枫点点头：“1个。”
萧岿会意，取出笔，将萧然的名字划去，这也就意味着，白枫以后不能清算萧然。 “托里克亚岛上高家的势力一共两支，一支为家主高如柏，另一支是他弟弟高升，他们在托里克亚岛布下天罗地网等你去投。”
“你曾经做过什么自己再清楚不过，原本有高欣月存在，高升还不好夺权，但高欣月死了，高如柏膝下唯一的血亲没了，也难怪他会联合野心勃勃的高升共同对付你，而高升也同样需要一场战争来巩固他的地位，不被高如柏培养的年轻人盖过风头。”
白枫眼神微眯，他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道道，现在看来，也许轮回者真的和高家有关。 但，白枫心中仍然存疑，所以他打算诈一下萧岿。 “3个。”
萧岿连忙动笔，将三个黑色名字划去。 “你们轮回者隶属何人？”
来了！ 萧岿当然不是故意向蒂娜暴露身份，试探有很多种办法，至少以他的手段，根本不用这么复杂。 “我曾是高家某座实验室的产物。”
他神色平静，仿佛认命一般。 “难不成高如柏是前任北美代理人？”
白枫声音有些玩味，似笑非笑地看着萧岿。 那一瞬间，萧岿心脏仿佛漏了半拍，他没想到白枫的情报已经准确到这个地步，但表面上仍然古井无波。 “高家自然不是，但世共会的力量你应该见识过，我既然已经是北美的代理人，那么前任代理人去哪里，你难道会猜不到？”
“你在骗我，前任北美代理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我想你如果是这个态度的话，我们之间真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着，白枫将名单抽回，转身就走。 而短时间内，萧岿心中惊涛骇浪，他相信当年的事以上层和奎总的手段，绝不可能走漏风声，但白枫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他在诈我？也许他只是知道奎总还活着的消息，却并不知道奎总的存在。 一时间，萧岿被架在火上烤，他的两个孙子孙女还在奎总手里，他必须让白枫这团烈火蔓延到高家。 “等一下。”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白枫眼神微动：果然有内幕，怪不得克蕾雅遮遮掩掩的，而且，世共会的那群家伙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更换代理人。 “当年的一些事很乱，甚至我这个亲身经历的老头子都无法一窥全貌，如果上一任代理人真的没有死的话，我可以替你上报上层，若是当年那人假死，我相信上层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萧岿的一番话反而让白枫进退两难，看起来，萧岿是真的不知道北美前任代理人的事，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因为只是活着的禁忌才算是禁忌，死去的禁忌只能算作谈资。 “他们就这么信任你？世共会不缺人吧？”
萧岿闻言松了口气，这也就意味着白枫被糊弄过去了。 “这是上层的一贯作风，经历过黑暗时代双神的打击之后，代理人就不允许和世共会有关的人担任，转而由司事和司卫体系来暗地里掌控一切资源，别看我曾经是高家的人，实际上不还是像傀儡一样任由他们操控？”
白枫听后点点头，这么说的话，更换北美代理人就说得通了。 尽管得到满意的答复，但白枫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只见他将名单扔回桌面上：“5个。”
萧岿松了口气，连忙划去五个名字。 “如果你要对付菲利普监狱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有用的消息。”
萧岿立刻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哦？”
“索罗姆能成为一州司事，背后有人支持。”
“我知道。”
萧岿继续透露出更劲爆的消息：“她是世共会的高级司卫，曾在黑暗时代和能神交过手，实力非常强劲，名字叫露娜。”
“露娜？”
白枫有些愕然，随后冷笑一声，他本以为克蕾雅和他说黑暗时代露娜和能神的轶事是为了讽刺他，没想到还有这一重说法。 女人，还真是小气。 不论是扣留南宫璎的帕特里夏，又或者是故意话只说一半的克蕾雅，都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奈，不过好在，他也坑了一把克蕾雅，算是扯平。 “你不用不信，哪怕世共会和萧家泾渭分明，但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二十年，我还是有些途径的。”
“5个。”
萧岿满意地点点头，勾画掉五个人的名字。 “山口组组长山口弘治的人头值几个人？”
白枫听后愣了一瞬，这才认定横滨果然是萧家开拓的海外地盘。 “5个。”
“成交！”
看着不择手段保护子孙不被清算的萧岿，白枫终于被萧岿的演技迷惑过去。 达成交易后，萧岿亲自送白枫到门口，这也是白枫要求的，他可不想索罗姆知道他秘密来到纽约市的事。 送走白枫后，萧岿瞟了眼墙上悬挂的“无为而治”四个大字，然后叫来萧培，将他保下的萧家族人全部外派出去。 他并没有把萧家做空，一是短时间内无法变卖萧家所有的产业，二是如果不喂饱了白枫，恐怕萧家族人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吩咐完一切后，他继续躺在摇椅上，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心情很好，毕竟在生命走到尽头之时，能通吃奎总和罪神，从而重建萧家，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