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高潮：她叫人杰（完）

    增殖母器！　　光听名字，彭落就大概知道这怪物是做什么的。　　“天芒和地蛛都是这孩子孕育出来的。”

    人杰缓缓走向容器，温柔地贴在玻璃前轻轻抚摸。　　“我从一出生就拥有智慧，我一直认为我的使命就是带领族人成为和人类同等的存在。”

    “那时你们人类很强，我看惯了族人被猎鬼者成堆地杀死，那时我以为人类可以占领世界，靠的是人数众多，所以我利用增殖母器的能力增加族人的数量。”

    “优胜劣汰，虽然死去的族人会更多，但好歹也有天芒和地蛛那样的存在。”

    “后来经过学习，我的想法又变了，我觉得你们人类的优势是强大的组织动员能力，于是我在族内实行等级制度。”

    “但这样也不行，除了我之外，其他族人只知道杀戮，这样是做不成事的，于是我决定，打不过就加入。”

    “如果有一天，族人们能遍布人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楔进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那时拔除我族的成本会高到人类受不了，这样也算变相逼你们妥协。”

    “但，我的想法是好的，事实却总是偏离我的想法，增加人口数量、提高人口质量让族人有了对抗人类的资本；强化阶级统治让族内的动员能力提高；而融入人类社会之后的纸醉金迷让一些族人愈发地看不起人类……”　　人杰越说越痛苦，聪明这个词就像对她的讽刺一样，她越想救自己的族人，事情就越一发不可收拾。　　听到这里，彭落有些明白他一直以来感觉到的清冷是什么了，也明白人杰选择他的原因。　　她，对族人彻底绝望了。　　只有志同道合的两个人才会惺惺相惜啊……　　但，这一切只是站在人杰的角度考虑，在彭落看来，猎鬼者的高死亡率就是眼前这只鬼造成的。　　“你难道不讨厌人类么？”

    “讨厌！当然讨厌！但我更知道应该敬畏！五千年的容错率都没有终结人类啊……”　　彭落听后一愣，他本以为先知也不过是被仇恨冲昏头脑，现在看来，她，还是她。　　他终于明白人杰为何会羡慕人类，不是因为人类永远重复同样的错误，而是因为人类在不断内耗中创新。　　她是那么得厌恶无谓的杀戮，也许正是因为她看透了族人只会在毁灭中毁灭。　　她救不了她的族人，因为刺杀人类的刀子是她给的，自责而又无助。　　“你早就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对么？”

    透过大叔的皮囊，彭落仿佛能看到人杰哀伤的灵魂，但身为人类，他没办法伸出援手，说一句安慰的话。　　“他们不会明白我的用意，不明白上兵伐谋的道理，不明白人类的决心……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你不该对自己的族人绝望。”

    突然，人杰愣住了，因为彭落抱住了她。　　“我说过的，我只认你这双瞳孔。而且你说得对，这场战争，多我一个不会赢得更轻松，少我一个也不会失败，所以我自私一点也没什么吧。”

    彭落的温柔让人杰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其实，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从你到来之后，我的世界就充满色彩，这也许就是你们人类的感情吧，原来，超越种族的友情是真的存在的。　　“结果我们都是堕入地狱的天使么……”　　“啊，你已经足够努力了，即使卸下包袱，也不会有人怪你。”

    人杰凑到彭落耳边，轻声说道：“你曾经不是问过我我的弱点是什么么？我告诉你，除非我自己想死，否则没有人能杀掉我。”

    说完之后，人杰一把推开彭落：“我一会要和地蛛坐镇拓东区，可能会遇到你徒弟，需要我带什么话么？”

    “替我好好教育她，毕竟，她是人类中最后扛起大旗的人。”

    “知道了。”

    “不去不行么？”

    别人或许不明白人杰的心思，但他这五年来可是和人杰朝夕相处，他又怎会不清楚呢？　　人杰洒脱地笑笑：“我恐怕治不好天芒的死亡恐惧症，就再让它任性一次喽～”　　彭落这才明白，原来不止他在关心人族，人杰也在为鬼族尽最后一份力。　　相同的默契在两人心间升起。　　“注意安全，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人杰点点头，临走之前，她探出头看向彭落：“其实我一直想说你的英语真的很烂。”

    等到彭落抬头看向门口时，早已没了人杰的身影，他不由得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等你回来，我继续给你讲《失乐园》的故事。”

    之后，人杰再也没有回来。　　图书馆内，彭落坐在和人杰相识的书桌旁，翻看封面如鲜血般殷红的《失乐园》。　　翻着翻着，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竟失声痛哭。　　人杰为了理想而殉身，已经不再需要他自私的正义了，是时候，轮到他了。　　也许，你在羡慕人类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吧……　　眼前，黎叶严阵以待，而彭落却在想：拓东区行动那晚，你是不是也有我现在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