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发展：人杰之死

    另一栋大楼内，黎叶和谭筱正与化身周卫的人杰缠斗。　　刀光剑影，周卫从容不迫地应对两人的攻击。　　鸣鸿与龙雀交替封锁周卫，谭筱也在一旁牵制，但周卫的油滑程度超过了两人的想象。　　黎叶疯狂进攻，此时月亮倾斜，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映射在三人身上。　　在黎叶视线里，刀光映照在周卫平淡的双眸之上，没有丝毫感情，一点情绪波动都看不到，普普通通的国字脸，不修边幅的邋遢，一如这个男人过去的经历，痛苦而又挣扎。　　“人总要为了什么而活吧……”　　黎叶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可以的话，她想骂醒这个男人，骂他不负责任地去死，骂他没有承担的勇气，骂他辜负了那些对他抱有期望的人。　　但是，叫周卫的男人已经死了，即使甘愿被鬼生吞活剥也不愿意活下去，那么守护人类的意义，保护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们的意义又是什么呢？那些死去的队友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不被认同的正义，还可以被叫做正义么？　　“你不会明白的。出生于黎家的小公主，从小开始你就什么都不缺，你想要得到的，从来都可以得到，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这个世界，因为你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即使再深的黑暗也无法掩盖宫殿的辉煌。”

    “但是，这个男人只是你们人类中最普通的那个，平凡的出身、平庸的才能，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没有家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他没有改变世界的能力，他只能蜷缩在哪怕有一点黑暗都会被吞噬的地方。”

    黎叶银牙紧咬，双刀愈发迅疾：“不要以为你很了解人类，混蛋！”

    “哧哧”两声，周卫的两只胳膊被砍下来。　　黎叶死死盯着周卫：“你是在瞧不起我么？”

    周卫依旧是那副死人脸，毫无人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为什么要愤怒呢？如果你的意志真的坚定不移的话，如果你对自己过往真的毫无愧疚的话，告诉我，为什么要愤怒呢？”

    “我……”　　虽然双刀依旧锋利，但黎叶的手，却慢了下来。　　“不要听他胡说，黎叶！！！”

    三根钉状小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周卫，但却被躲过，小刀去势不止，“锵锵锵”三声狠狠钉在墙上。　　“筱筱……”　　黎叶的眼神很痛苦，她发现她根本不了解周卫，不了解任何人，她只是想当然地认为所有人必然有活下去的理由，必然在心中有所背负。　　但其实这种想法就是极为幼稚且任性的，因为——　　什么都拥有的你，凭什么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将你的想法强加于别人身上！　　“别忘了，你救过我。”

    此时谭筱心中宛如火烧，她最看不得黎叶悲伤的模样，“若你有赌上性命的觉悟，那这份感情就不该被任何人嘲笑！”

    说出这句话后，谭筱感觉心里暖暖的，一如那日的夕阳，她明白的，她什么都明白，她知道，是什么让一个极度怕死的人拿起武器，所以她很安心，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挥动武器。　　所以，一定要活下去啊。谭筱在心底不断祈祷。　　“不要悲伤，那天晚上，我被你救赎了，即便你是被鲜血浇灌的花朵，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很奇怪的感觉，就像那天晚上一样，明明人会本能地恐惧血液，但是，当我看到被恶鬼血液浸染的黎叶时，心中却有一种不可名状之痛，想要守护她的感觉。　　“我们用那招。”

    四目相对，无声的默契从两人心底升起。　　“好！”

    黎叶架起双刀，眸中逐渐坚定，虽然她不明白周卫为何刚才不趁虚而入，但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诛杀恶鬼！　　顿时，周卫眼中黎叶的位置愈发清晰，而谭筱的位置却开始无法捉摸。　　就当周卫寻找谭筱的踪迹时，突如其来的一记飞刀穿透他的脑袋，飞刀上的倒钩勾住周卫的头骨，将他钉在墙上。　　黎叶快步向前，双刀直取周卫的脖颈。　　“干得漂亮。”

    周卫恍然，刚刚的配合是利用黎叶的身体做掩护，卡住视野盲区进行的奇袭。　　虽然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做到很难，作为主攻的谭筱必须对战局把控十分到位，还要利用黎叶刀法的体位去判断出手的时机，同时还需要两人之间无间的配合。　　得手了！　　刀势不止，鸣鸿的青影已直逼周卫，寒风深入骨髓，但——　　周卫墨绿色的瞳孔突然光芒大放，两道死寂的光直射黎叶的侧肩。　　危机时刻，黎叶强行扭动身躯，墨绿光芒一闪而过，扫到黎叶的小臂。　　“当！”

    鸣鸿落地，黎叶跪坐在地，冷汗直冒，当她感觉到小臂的伤口正在极速扩大，血肉被诡异的光芒腐蚀之时，龙雀一刀闪过，将已经被腐蚀的肉硬生生切下来。　　“咳……”　　血液从嘴角流出，黎叶嘴唇泛白，汗如雨下，身躯不住地颤抖，但她哼都没哼一声，只是用龙雀强撑着身体不要倒下去。　　“黎叶！”

    看着地上已经被腐蚀殆尽的肉块，以及血流不止跪在地上强忍痛苦的黎叶，谭筱双目一红，从武器带中取出无数飞刀，欲将周卫肢解。　　“等等！”

    尽管痛到无法呼吸，黎叶依然拦住谭筱。　　眼前景物逐渐模糊，但疼痛刺激着她无法昏厥。　　“看到真实了么？”

    周卫的声音响起，即使被钉在墙上，他还是那么淡然。　　微微抬头，看着已经完全放弃抵抗的周卫，黎叶问道：“为什么？”

    痛苦并没有让黎叶失去理智，刚刚那一记射线没有瞄准头颅，没有瞄准心脏，甚至没有瞄准小腹，完美避开所有要害，就算瞄准手臂，也可以让她废掉一整条手臂，但是，周卫却仅仅瞄准侧肩，相比起死亡，这种伤害，不过是蹭破了点皮。　　“你所秉持的正义，你对死去战友的愧疚，还有对你师父的继承，对所有人的保护，说到底只不过是大小姐的任性罢了。”

    “呵……你可以……说得更直接一些么……”　　哪怕浑身都在颤抖，哪怕意识即将涣散，黎叶依旧强撑着龙雀起身，直面周卫。　　周卫依旧耷拉着肩膀，丝毫没有要将脑袋上的飞刀拔出来的意思。　　“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最后……问你一句……你的……名字……”　　黎叶缓缓抬起龙雀。　　“殉教者，人杰。”

    “刷！”

    手起刀落，周卫的尸体轰然倒地，墙上头颅永远地沉睡了，墨绿色的瞳孔逐渐暗淡下去，直至被眼皮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