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 章 前世
在闭上眼睛之后，温轻似乎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他想要重新睁开眼睛，却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的脑袋里莫名出现了一些画面，像是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中不断播放。
……
温斯风轻云淡的笑。
温浩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进公司。
温国鸿表情不虞，但面对周围采访的媒体，还是展露着笑颜。
韦丽画着明艳大气的妆容，搀扶着温国鸿，时不时回答两个问题，然后带着笑意看旁边人一眼。
画面很快切换，主角换了人。
熟悉的眉眼让他很快认出了那个洗得发白还短了一截的短袖的小男孩——是霍年。
顾菱在旁边肆意的笑着。
没有丝毫逻辑，画面很快又切换了。
这次出现的场景和上次的很像，只不过出现在画面中的小孩，变成了温轻。
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满是淤青，温轻好像能够感受到疼痛和心里的茫然和委屈。
之后的画面全都围绕着小孩展开。
他在一个糟糕的家里长大，沉默寡言是他的常态，一间小的不能再小的杂物间是他最后的安全区。
因为大人们嫌弃这间小屋脏，不会进来的。
日子一天天过，痛苦却像是一颗发芽的种子，不断生长。
故事后面的发展和他知道的一样，小孩凭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学，然后被赶出家门，又被送去联姻。
只不过，那棵代表痛苦的树苗好像开始枯萎了。
他的生活莫名其妙好了起来，起码佣人不会捧高踩低克扣他的饭菜，不会看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不会让自己的小孩来捉弄他。
那个跟他联姻的人也对他很温柔，会在下班后给他带零食，也会带他出去散心，不会逼他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
还会找心理医生来帮助他，让他拥有正常的情感。
可是幸福戛然而止。
他死掉了。
死在了一场大火当中。
眼前的画面慢慢消散，重新变成一片虚无。
不带一丝情绪的机械音突然响了起来。
“这是你的一生。”
温轻下意识反驳：“不是的，这不是我。”
机械音叹了口气，转而问道：“你听出来我是谁了吗”
温轻迟疑开口：“你是……系统”
“嗯，是我。”系统回到了刚刚的话题，又重复了一遍，“这是你的一生。”
温轻还是执拗得否认着：“不是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抛出了问题。
“你还记得你在那个世界的生活吗”
温轻点头：“我记得，我爸妈、哥哥、朋友对我都很好”
“那他们的好体现在哪些方面呢体现在哪些举动上呢”
温轻开始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只有一个家人朋友对他都很好的概念，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细节。
不会的，肯定是他忘记了。
系统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道：“你会忘记你十几年的人生吗”
他不等温轻回答，自顾自地说道：“不会，人类的记忆力虽然很一般，但90以上的人都不会忘记自己从出生到18岁时的经历，哪怕只有只能想起一小件事，也不能算忘记。”
他的声音在温轻耳边环绕：“所以，你有想起来一件吗？”
温轻怔怔地张开嘴，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系统就开始像倒豆子一样倒出了问题。
“你还记得原来的世界身边那些人的名字吗”
“还记得他们的长相和声音吗”
温轻声音哽咽：“可是，当初你也没有否认。”
系统的声音一顿，滋滋的电流声响起，半晌后，他才低声说道：“抱歉。”
“没关系。”温轻很快就回答了他，语气是掩盖不住的落寞，“所以，我到底是谁呢”
系统的声音很低，毫无情绪的机械音却莫名有了点安慰的意味，他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这是你的一生。”
“那为什么我会觉得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这些虚假的记忆曾经一度支撑着他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
系统却不打算往下说了：“待会儿你就都知道了。”
“其实你忘记了很多事。”
“嗯。”如果系统说的是真的，那他的确是忘了很多，“我还是人吗？”
他的突然发问让系统卡了壳：“为什么会这样问你当然是人。”
温轻呐呐点头：“可是我已经看到我的一辈子了。”
系统笼统解释道：“这其实是你的前世。”
不给温轻发问的机会，他继续说道：“你能有第二世，是因为某个人和我们做了交易。”
他没有点明，但是那个名字却在温轻心头呼之欲出。
“你想回忆起前世的事吗？”
温轻没有立马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沉默了一会儿。
“我的前世是什么样的啊？”
系统没有回答，其实温轻心知肚明。
他就是那个被虐待、被赶出家门、被送去联姻，最后莫名其妙死掉的温轻。
“我要。”
系统听见他的回答之后反问道：“我可以询问原因吗”
“我也不知道。”温轻垂下眸子，敛住眼里的情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回忆前世，只是觉得，他必须这么做。
系统没再继续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这是温轻自己的选择，可怪不上他。
“好。”
他话音刚落，温轻就感觉已经麻木的大脑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眼前的黑暗被一道白光驱散，最后归于虚无。
脑袋像是要爆炸一样痛，他甚至忘了呼吸，紧紧咬着嘴唇，眼泪一颗颗地流下。
……
“医生，医生，患者有反应了！”
温轻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道泪痕，那只紧紧被抓着的手无意识地蜷缩了下。
“他怎么在哭啊？”
小护士惊呼了下，然后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地朝那边看了一眼。
医生拿着手电筒掰开他的眼皮，然后凑近感受到了他微弱的呼吸。
但是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失去意识的患者还会流眼泪，最终只能归结于刚刚的烟雾刺激性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