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耍小心思
瞿绍的领兵作战的能力着实高强,第二天一早,楚福的骑兵营就受到了突袭。
楚福一时不以为然,觉得是安南在做垂死挣扎,望着黑压压的敌袭,他高傲地道:“安南的兄弟们,你们不要再做无畏之争了,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我们会优待俘虏的。”
戴着黑色铁面具的瞿绍只觉得这话十分好笑,双眼寒光一闪,他扬了扬手中的剑,无声地道:“杀”。
指令一出,剑刀交击。
无数的人群前赴后继,人随刀进,杀气顿时弥漫全营。
楚福还是第一次看到队伍如此强大的敌人,他们不像是山贼流寇,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肉眼可见地慌了神,却也清晰地知道绝不能让对方占得先机,他怒吼一声,化作一团黑影,往瞿绍飞奔而去。
“砰”的一声,两股杀招狠辣,巨大的力量撞在一起,周围的人群直接被掀翻倒地。
瞿绍顿觉胸口如雷击中,竟险些招架不住这股霸道的力量,踉跄了一步,他迅速稳住心神,堪堪站稳。
却见楚福比他更加狼狈几分。他凌空一个翻滚,打着转飞倒在地,吃力地爬起身来。
他“呸”地一口吐出口中的鲜血,奋不顾身地再次提剑扑上去。
剑光划过,总有人沦为刀下魂。
强劲的剑气朝楚福飞来,他无法闪躲,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剑气穿透身子而做出任何反应。下一刻,他跪倒在地,再一口吐出更多的猩红。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他的五脏六腑悉数被剑气震碎了!
而反观瞿绍,他慢悠悠地将剑插回剑鞘,仿佛做了一件小事一般。
“领头羊”殒了命,余下的士兵溜目四顾,不甘心地四下逃窜。
瞿绍自然不会给他们逃窜的机会,继续吩咐:“追。”
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平渊骑兵的速度,不多时四散的骑兵就消失在了山麓中,不见踪影。
瞿绍蹙了蹙眉,心里不禁有了新的练兵想法:看来骑兵营的操练还得继续加强!
紧绷的精神突然松懈下来,他才觉得胸口一阵刺痛,低头看去,那里不知什么时候被划开一条口子,鲜血横流。
他下意识地伸手掩住伤口,随即不知是想到什么,他拒绝了边上人欲替他止血的动作,翻身上马,带队回了安南的国都海原。
果然正如瞿绍所料,张秋芜身披一身战袍,站在城墙上,似是远远地迎接他们的归来。
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暖意来,仿佛通过这种方式,他已体会到了妻子迎接丈夫回家的错觉。他暗中垂眸,也不知这伤口能不能引得她微微蹙眉。
想到这里,他再次屏住呼吸,将全身力气集中到胸口处,使劲地再溢出一些鲜血来,这样的话伤口就会更狰狞一些了吧?
他抬头望了一眼张秋芜,又再次垂下,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嘲讽:他竟然也会耍这种小心思了。
张秋芜并没有直接在城墙下接待他们,这会有失身份,惹人诟病。她淡淡地吩咐车夫,将她送回了宫。
她前脚才刚到,就听到柳儿来报“瞿绍将军来了。”
张秋芜眉心一软,竟有些不知所措,道:“快请瞿将军。”
说话间,瞿绍已迈过门槛,走了进来,他不敢露出丝毫心意,毕恭毕敬行礼道:“参见娘娘。”
张秋芜面上一片淡然,毫无多余的神色对他道:“将军请坐,今日这一战有劳你了。”
蓦然,她的眼睛定定地望着瞿绍那被鲜血浸透了的胸口,骇然道:“快,快请太医。”
柳儿也惊了一跳,连礼都忘记了行,慌张地跑了出去。
鲜血于安南来说,是痛苦的根源,他们都害怕见到鲜血。
瞿绍不为所动,像是那伤口无关紧要般,见此时殿中无人,他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地问了一句:“你,你还好吧?”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
好在张秋芜耳力绝佳,看着瞿绍佯装淡定却被微红的耳朵出卖的模样,她忽而微笑一声,旋即又凝望着瞿绍,道:“不好,一点也不好,只是心里挂念着一个人,总觉得得好好活下去,期待有朝一日能再见他一面,这样的话,就算是苟延残喘也值得了。”
瞿绍的耳尖更红了。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向他言说这些。他微微张唇,道:“活着好,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机会积攒更多的美好。虽然活着不一定成功,但死亡一定意味着失败。”
很奇怪,一向不善言辞的他也能说出这种大道理了。
张秋芜会心一笑,正欲说什么,却见柳儿已带着太医进了院子,她微微敛眉,吞回了想说的话。
“不必多礼,直接给瞿绍将军看诊。”未等太医先跪下,张秋芜已开口阻止了住太医的行礼。
太医道了句“谢娘娘”,便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查看起了瞿绍的伤势。
越是检查,他那苍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张秋芜眸子里不禁露出一丝担忧。
见太医打开箱子,拿出止血生肌的药粉撒在瞿绍的患处,又用干净的布条给他包扎好后,她才开口坐稳:“瞿绍将军的伤势如何了?”
太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躬身答道:“先后受到两次伤害,剑伤倒是其次,被内力逼出来的伤波及到了周围的器脏,得好好疗养,否则会落下病根。”
“你还受了内伤?”张秋芜愕然道。
“多谢太医,这伤并无大碍,本将军亦会注意,劳烦太医留些药就好。”瞿绍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反而对太医下了逐客令。
太医也察觉到了张秋芜怪异的语气,却并未生疑,只以为她是不忍心再听到瞿绍还另外负了伤,这段时日,安南百姓饱受摧残,没有人想再看到或是听到身旁之前负伤。他亦是如此!
放下药品,收拾好箱子,太医再次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瞿绍也不便久留,他从座位上站起,恭敬道:“我也先行告退。”
张秋芜张了张嘴,却未发出声音,她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好定定地望着他的身影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