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谁主沉浮
天色阴沉沉的,仿佛天空也染上人类那低沉的情绪。
安南皇陵。
路旁古柏森森,甬道曲折,铁栅沉重。让人不禁联想到阴森、潮湿、肃穆等暗黑系列的词汇。
“皇帝病故,贵妃殉情”,这一场凄美的爱情多么令人慨叹。
于是,在张秋芜的首肯下,宫人们将文熙与安瑞禾合葬到了一块。
墓门被合上,文仲只觉得他这一生的希望也被关进了门里,无论怎么奋斗,都打不开墓门的禁锢。
短短几天,他的头发变得更加灰白,他的眼神更加颓败,他的腰弯得更严重了。
望着走在前方的张秋芜,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可怕的想法:她就像是从这皇陵里钻出来的索命的一抹鬼魂,她要索走的,是安南的江山社稷。
被自己的想法一惊,他不禁擦了擦脸上的虚汗。尽管有这想法,他也不想再拼了,拼搏的所有动力都消失不见,他的努力显得可悲又可笑。
“娘娘,老臣年纪大了,这接二连三的冲击让老臣心力交瘁,近日总是神情恍惚,昏昏沉沉的,请娘娘允许臣告老还乡。”文仲的神情恭敬黯然,躬身道。
他这一躬身,那本就不直的腰就显得更加弯了。
张秋芜点点头,她的眼里也满是悲伤,叹了一口气后,她淡淡地道:“太傅为国操劳多年,本宫感激不尽,回乡之后还望太傅照顾好身体,万分保重。”
抛开身份,抛开争斗,他此刻就是一个因失去女儿而神色黯淡的老人,张秋芜愿意放下成见,给他些许宽慰。
文仲静静地听着,面上毫无波澜。他再一躬身,踉跄着上了自家的马车。
马车的驶向并不是回城的方向,看来他一早就有了准备,无论张秋芜应允与否,他都已下定决心离开了。
“这倒是很好,省得我还要再花心思对付你。”张秋芜敛了敛眉,暗道。
安瑞禾虽已被葬下,但人们仍在津津乐道他逼父让位,害父中风的恶行,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远嫁而来的张秋芜以及她腹中的孩子,更对她身后的威远充满期待,希望她能带领安南度过危机。
生活在乱世,没有人想过上流离失所的日子。
张秋芜在万众的瞩目中,开始垂帘听政。
一切按部就班,一切又有了新的变化。
“司空已出兵平渊,按他的性子,定会贸然行动。我已给主子传信,只要抓住这个好时机,她趁机派兵进来协助,拿下安南就不费吹灰之力了。”盯着外面飘飘摇摇的木叶,张秋芜冷静地分析道。
这个季节,宁阳已经开始下雪了。然而,安南气候常年温暖,尽管已到冬天,然而还是不见一点雪花的影子。
张秋芜有些怀念宁阳的冬天了。宁阳的冬天很冷,却有家乡的味道;安南的冬天温暖,她感受不到一点温馨。
“是啊,有听到风声的百姓担心战争会发动,连夜背上行囊,去了金城。再加上有归一大师与惠圆师出同宗的这个诱惑,这个冬天,安南怕是留不住多少人了。”杜如许应声答道。
“这不正好吗,江山飘摇,民心不稳,主子应运而生,指点江山,主沉浮,众望所归。”张秋芜笑了笑,道。
事情确如张秋芜所料。
司空带兵快马加鞭抵达平渊后,就对楚天阔发起了袭击。
楚天阔先前遭遇漠云的行刺被辛文救下后,安全回到平渊,这才葬好蒙托,又蓦然再次被攻击。
他恼怒不已,直接吩咐禁卫军要将贼人杀个片甲不留。
平渊皇室的禁卫军中,不乏高手。
安南伤了元气,又渡水翻山而来,虽身怀满腔热忱,还是被疲惫消耗了一定体力,很快就落了下风。
司空暗觉不妙,运起内力,连忙喊“撤”。
不过,平渊的禁卫军比他快了一步。几个禁卫军只身起飞,几把剑向他的胸口刺来。
他的身法不慢,却招架不住几个人的围攻。他的胸口被一剑刺中,他咬咬牙,狂吼一声,跳上房梁,欲逃离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强劲的掌力袭来,他手中的剑脱手而出,人也差点摔下房梁。
落地时,剑身还在不停地颤动,像极了在做垂死挣扎。
司空双目怒瞪,满头大汗:他是安南的将军,他不能死在这里,否则将会给安南带去极大的灾难!
越是慌乱,就越容易出错。
他右拳紧握,内力爆出,狠狠地砸向迎面而来的禁卫军。
他的力道很足,一名禁卫军当即被砸中身子,像掉了线的风筝般徐徐落地。
也就是这个空档,他再次被一剑刺中,这次刺中的位置——还是他的胸膛。
他惊讶地望了望这一剑,面上满是后悔与羞愧之色。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可以撕破这个口子,掠出去了。
“陛下,臣有罪,臣对不起你,对不起安南的万千百姓。”闭上眼时,他在脑海中忏悔着。
看着已经僵硬的司空的尸体,楚天阔大怒,安南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来行刺他一国之君。同为蝼蚁,也如此为难平渊
先后遭遇两次这种事情,他深深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战。那么他便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吧!
“你亲自领三万骑兵,连夜带上司空的尸体,直捣安南,朕倒要看看,他安南吃的是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在平渊的地盘上肆意妄为!”楚天阔指着禁卫军首领楚福,道。
被委以重任的楚福躬身行礼,退出了大殿。
纵观历史发展脉络,战争往往从小国之间率先爆发,大国总会考虑到综合国力、人民生活等因素,而不轻易发动战争。
至此,四国的宁静终于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