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扮作别人
夜晚的风太过撩人,饮了些许酒的白槟瑜,兀自又开始追忆起过往那些令人伤心的往事。
他不禁默然垂下头去,再抬起头时,直接抓起面前的酒壶,仰头喝了起来。
见此情形,乐心一把提起旁边的另外一个酒壶,与他碰了碰,道:“喝,不醉不休。”
她的做法真的很聪明,若是她前去阻止,定会惹白槟瑜不快。
白槟瑜微微一笑,竟真的朝她道:“干。”
才喝了一口,辛文的身子闪落进了院中。
白槟瑜手一顿,放下酒壶,将他带进自己的院子:有些话,乐心听不得!
眼睁睁看着白槟瑜离开了宴席,乐心跺了跺脚,又咬了咬牙,嘴角挂着不甘心的笑容。
“主子,属下成功救下楚天阔,破坏了漠云与平渊表面的和平,这下漠云没有机会拉拢平渊了。”辛文简短地描述,似乎讲述的是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白槟瑜抬头瞧了一眼虚空中的明月,冷傲地说道:“没让她的人知道吧?”
“是。”辛文应道。同时心里又忍不住非议,不让公主知道,又在暗中帮衬挂念着她,这是在折磨自己呢!
依照当时公主的模样,也许她也是被别人制造的假象蒙骗了,这才不得已相信主子已逝的消息吧?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劝慰道:“属下觉得公主对主子你的情意不似作假,属下在暗中跟随空青的途中,也能感知到她们低落仇恨的情绪。”
说到这里,辛文顿住,他不敢再讲出那句“或许主子可以放下成见,给公主一个解释的机会。”
闻言,白槟瑜皱眉,道:“这事你不用管。”
辛文不再多嘴,转而问道:“主子你的身子已恢复,我们什么时候回宁阳呢?”
他考虑得很对,主子已离开宁阳很久,只有他回去了,一切谣言才会不攻自破。
白槟瑜却摆了摆手,否定了辛文的主意,横眉凝神道:“现在还不是时机,我这么个已死的人毫无征兆地出现,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
“某些人”是谁不言而喻。
辛文也毫不意外,微微一愕,思索道:“这几日,公主的影卫一直在查乐心姑娘,以影卫的查探能力,用不了多久,公主就会知道主子你活着的消息,甚至能追到这里。”
辛文与白槟瑜都不知道的是,通过惠圆,涂艺珂已经得知了白槟瑜存活的事。
白槟瑜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话,却坚持道:“能躲一时是一时。你继续去盯着安瑞禾的动静,涂艺珂既然对他出手,就不会再让他活着了,必要时加一把火。”
辛文得令,又遽然走了。
窗前明月轻轻地洒进来,温柔地将他的影子拉长,宛如情人的垂首呢喃。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白槟瑜长长叹了口气,轻吟道。
下一刻,他的身法掠得太快,眨眼间就已消失在了无尽的夜空中。
拥有绝顶武力,他飞翔的速度比往日快了不止一倍。
夜色愈浓,他竟然来到了金城,最终屏息停在涂艺珂的寝殿旁的高树上。
他倚靠在树上,目视着十米处凉亭里对坐的两道身影,心逐渐变得冰凉。
凉亭里燃着灯,柔和的光照在涂艺珂的脸上,她噙着一抹笑容,和对面的男子有说有笑。
仔细看去,那男子竟与他有几分相像。
这么快就找到替身了吗?
白槟瑜冷笑,胸腔中涌出无尽的悲哀。
他已没有心思去听他们聊的什么,因为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忽然俯下身来,越过桌面,贴近了那个男人的脸。
在他这个角度看来,就是一场情人之间唯美的耳鬓厮磨。
他仰头,平静地望了望夜空,突然转过身,掠了出去。
月已落下,人也该告别了。
白槟瑜的坚持终究败给了这令人痛心的一幕。
那棵孤零零的树,被夜风吹得窸窸窣窣地响,继续消减着涂艺珂与谢屹的谈话音量。
“殿下,我真的找不出乐心的行踪,我也不知道,会与你的故人长得相似,我发誓。”谢屹凝注着涂艺珂,慢慢地道。
一盏茶前,原本被关押在房里的谢屹突然被召见过来,他才坐下与她和平地说了两句无关风月的话,就被她扼住脖颈,但凡他稍微用力,他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涂艺珂忽然卸下力,接受了这个现实。一个连影卫都无法找到的人,他这个毫无招架之力的行医又如何能找得到她?
不过是她固执己见罢了!
呼吸变得顺畅,谢屹接连干咳了好几声。看着茫然无措的涂艺珂,他结结巴巴道:“公主,你,你还好吗?”
好?这个字早就与她无关了。
相顾无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涂艺珂低沉而冷淡的声音道:“既然你那么喜欢扮作别人,往后你就一直这种打扮,本宫什么时候找到他,你就什么时候变回你的模样。”
谢屹脸色大变,当即跪在地上,求饶道:“公主深明大义,还请饶了草民,草民,草民不愿成为别人的代替品,且这也会玷污了你与那位公子之间圣洁的感情。”
风停了,耳畔没有任何声音,大地仿佛静止。
涂艺珂的眸中霎时充满了悲伤和痛苦,她又如何不知,只是理智被痛苦堙灭,她恶狠狠地说道:“本宫说的,你照做就好,违背本宫的旨意,后果你承受不住。”
谢屹的脸色愈加惨白,他咬着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他颓然地垂下了头,笑得十分凄凉。
涂艺珂看不惯他这副模样,板着脸,冷冷道:“收起你这副嘴脸,他不会像你这般模样,再有下一次,本宫不介意让你尝尝苦头。”
谢屹的脸色再次变了变,他努力挤出一抹微笑,道:“草民遵命,草民身体不舒服,先行退下了。”
涂艺珂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任由他自顾自地退下去。
她仰头望着夜空的明月,明月的光变得朦胧,比她那明亮而坚定的眼睛还要逊色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