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紫苏与鱼

    新老村长和谢家码头的村民都愣了愣，然后看向一个皮肤不如他们那般黝黑发亮的年轻人，“小江，你奶今天醒来了吗？”

    小江是老鱼婆的大孙子，“还是那样，时睡时醒的。”

    老村长长叹一声：“你奶这是还有遗愿未了，不肯离去啊！”

    众村民默不作声，脸上都是悲戚而无奈的神色。　　老鱼婆的遗愿不就是那手豆豉焖酒糟鱼后继无人，无法安心吗？　　“要不今天咱们就都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村长问老村长和众村民。　　这个时候，特意带几个外人过去还是不太适合。　　顾长安几人也明白村长这么做的好意，跟在谢家码头村民们的后面进了老鱼婆的家。　　老鱼婆的家在村子最靠边的一头，比村里其他人家的两层小楼要高一层，小楼的一侧挨着另外一户村民家，另外一侧是菜地。　　菜地也是老鱼婆家的，一圈木槿围在菜地边，使得菜地和房屋连成了一个整体。　　看那紫花朵朵的木槿，跟许家村的是一个品种，顾长安感觉分外亲切。　　老鱼婆的房间在一楼的西屋，她的儿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正好遇见进来的众人，微微一愣问道：“老村长，村长，你们怎么来了？”

    “老鱼婆怎么样？今天吃了什么没？”

    村长问。　　“前两天就开始不吃东西了，昨天秀娟特意熬了碗软糯的肉粥，喂了一口全吐了。”

    老鱼婆的儿媳皱眉说道，把手里的半碗米汤往前递，“你们看，我今天也就喂了些米汤，这才勉强喝下了小半碗。”

    “醒了吗？”

    老村长问。　　“刚刚喂她米汤的时候倒是睁开眼睛看了我几眼，看眼神似乎也没有认出我是谁来。”

    那儿媳摇了摇头。　　“说不定就这两天的事了，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老村长问，见那媳妇点头就向屋里走去，“我进去看看老嫂子。”

    何冲和青山在门口看了一眼，见里面的大床上躺着一个枯木一般的老人，老人花白的短发，满脸皱纹，看不出男女。　　老人闭着眼睛，仿佛不知道房间里多了几个人，何冲和青山退出了房门口，跟其他的村民们一起在院子里等。　　村长进屋叫了一声，见老鱼婆没有反应，也退回院子里了，只有顾长安一个人跟老村长一起待在屋里。　　老村长坐在老鱼婆的床头，假装老鱼婆是清醒的，跟她聊着过去的事情。　　顾长安站在一旁听了一会，见老鱼婆仍然没有醒来，就在房间里四处打量起来。　　房间里有一排半人高的柜子，柜子上压着一块大玻璃，玻璃下面是一张张照片。　　照片大多数都是黑白的，也有几张彩色的。　　老鱼婆的孙子一直陪着他们，见顾长安看着老照片就在一旁解释道：“这些黑白照片都是我奶和我爷年轻时候拍的，我奶年轻的时候漂亮吧？”

    顾长安点点头表示肯定，“你爷爷也很帅，你跟你爷爷很像。”

    年轻人的脸上有些得意，脸色黑红一片，转移话题，“这是我奶种的黄豆，我奶都是用自己种的黄豆做的豆豉。”

    顾长安看着黑白照片上哪一片黑灰色的阴影，不仔细辩识还真的认不出来，“那下面是什么？杂草吗？”

    顾长安没有见过种在地里的黄豆，这时倒像一个五谷不分的城里人。　　“不是不是，那是紫苏。”

    小江眯眼看了半天后，才恍然大悟道：“以前我奶在菜园子里种了一小块地的紫苏，说是每天吃鱼容易胃寒，做鱼的时候都会放一些紫苏叶。”

    “以前？现在没种了吗？你们做豆豉焖酒糟鱼的时候是不是也有放紫苏在里面呢？”

    顾长安感觉自己好像依稀有了些眉目。　　顾长安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把小江问懵圈了，他也不种地，也不进厨房，他也不知道啊。　　见小江只是一个劲地摇头，顾长安想起进门时看到的菜园子，就直接让小江带自己去了菜园。　　菜园里的菜地一行一行，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四方块。　　四方块上种着夏天农家惯种的黄瓜番茄丝瓜豇豆苋菜什么的，最多的还是那些黄豆地，占据了大半个菜园子。　　把那些紫苏都挤到了菜园的角落里，只有一米见方的地盘，不过仍然有一两株顽强地盘踞在黄豆地里挣扎求生。　　紫苏的枝干粗壮，叶子浓密，仿佛许久没有被采摘过。　　顾长安的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有没有可能是老鱼婆日常采摘紫苏做菜，所以在做豆豉或者是做豆豉焖酒糟鱼的时候也有意无意地放入了一些紫苏呢？　　严格来说，顾长安更加偏向于老鱼婆是无意。　　要不，她不可能不把这个方法教给其他人，即便是不愿意教给外人，也应该会教给她的后人呀！　　顾长安怀疑，老村长说老鱼婆的心愿未了，可能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手艺后继无人，很有可能是她想不明白，她亲手做的豆豉焖酒糟鱼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　　做了一辈子的豆豉焖酒糟鱼，却不知道自己手艺的精华所在，带着这个不解之谜离开，她肯定是不甘心的。　　顾长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众人，小江的妈妈也就是老鱼婆的儿媳妇听到后那是一个神情激动，五六十岁的人了，三步两跳地跑进了屋。　　顾长安也打算跟进去向老鱼婆验证自己的推测，这时却接到郭爷爷的电话，说有人来向阳小区找他，想要领养一只狗。　　自从豆皮它们抓小偷，抓拐子的事情红遍网络之后，去向阳小区领养小猫小狗的热心网友不少。　　顾长安不在的时候，小区里的门卫和居民都会帮忙审核领养人的身份，确认联系方式和地址，以备后期豆皮橘子它们去看看它们的小伙伴。　　按理说，有人要领养的话，郭爷爷他们是不用跟顾长安提前说这么一句的。　　可是，网友们太热心，向阳小区里的小动物们最近被领养走了大半，剩下的都是小猫猫，唯一一只狗就是咬死都不肯被领养的巧克力。　　巧克力还惦记着小狸呢！　　它可是打定主意以后去许家村定居的，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就被人拐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