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十九年
“脉搏震动有力,体内生机磅礴浩大。隐隐中有灼热的气息,甚至还有一丝丝玄妙的阴阳二气。”
“怪哉。”
药峰峰主药无庸站在床榻前,两根手指搭在林子天手腕上,感受着他体内的情况,另一个手轻抚着白胡须,神情中满是不解。
“唉。”
不远处的迟兰若眉眼中满是幽怨,轻轻叹了一声。
“我这徒儿陷入沉睡的时候,正赶上虫渊使者来袭,现在都十九年了。”
“静怡那丫头又整天忙着和那些虫兽战斗。偶尔回宗一趟,不是为了宗门内的任务,便是在这小子身边待几日,我这师尊反而成了摆设了。”
“真是的!两个徒儿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药无庸瞟了一眼哀怨的迟兰若,带着一丝丝酸意说道:
“我说师妹啊,你怎么给个受气的小娘子一般?静怡这丫头还不够好?十九年来奔赴各地去和虫兽厮杀,救了多少修士和黎明百姓?你们缥缈峰现在可是威名远扬呐!”
迟兰若听着这酸楚的话,眉目间的幽怨反而更深了。
“一些虚名,又有个什么用。还不如待在山上陪着我呢。”
“倒是这十九年来麻烦师兄你了。虫渊使者行踪不定,每次突然的袭击都造成众多修士的伤亡,药峰又得师兄你主持大局,还得抽空来看看这小子的情况。这小子睡得倒是挺香!”
迟兰若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玉手准备掐一下林子天的脸庞。
“师尊,我不过是睡了一会罢了,怎么生的这么大气?”
林子天抬手握住迟兰若的手掌,挑了挑眉毛笑道。
“小子!你的眼睛…”
“呀,吓我一跳。子天,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药无庸和迟兰若直盯盯地看着刚刚苏醒的林子天,两人的神情满是诧异。
此时林子天的眼白处被燃烧着的紫色火焰所替代,而瞳孔处则是由一黑一白两条游动着的小鱼所构成的阴阳符号。
“啊?师尊,药峰主你们在说什么啊?”
林子天坐了起来,看到一脸震惊的迟兰若和药无庸,不解地问道。
“你的眼…消失了?”
药无庸刚想告诉林子天他眼睛的怪异,却发现他眼中的异象如同潮水一般迅速褪去了。
“罢了,看你也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师妹,别忘了把这小子带去道阁一趟。药峰还有些琐事,我便先回峰了。”
“我记得,师兄慢走。”
“药峰主慢走。”
药无庸说完,便走出木屋朝着药峰飞去。
“师尊,道阁是什么地方?”
“太上长老们潜修的地方。他们几年前便来看过你一趟,但也没看什么端倪。说等你苏醒的时候,让你过去一趟。”
“几年?!我睡了几年?!”
林子天猛地一个激灵,不可思议的看着迟兰若。
迟兰若瞅着林子天这不可思议的模样,上前揪着林子天的耳朵,有些生气地说道:
“几年?你可是睡了十九年!你师姐整天忙着和虫兽战斗,很少回峰。你又整天躺在床上跟个活死人一样,缥缈峰上我想找个人说话都找不到。”
“十九年?虫兽?”
林子天听着迟兰若的话,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师尊,现在是什么情况?”
“唉,就你陷入沉睡的那天,整个遗失大陆都突然出现了虫渊裂缝,疯狂地进攻着五域,一直到现在还没停歇,也不知道目的究竟是什么。”
迟兰若缓缓说着,恬静柔美的脸上显然正在思索着虫渊使者的目的。
“咚咚咚。”
“师尊,这钟声是什么意思?”
“天元钟响了便是代表有大事发生。这十九年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你先梳理梳理吧,我要先去天元殿了。”
迟兰若面容一改,满是严肃认真,说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
“碎影?”
林子天见到迟兰若离去,便在心中唤起了碎影,可却没有得到回应。
林子天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却发现那柄小黑剑已经不在了!又赶忙摸了摸右耳,果然,面具也不在了。
“碎影和杀戮去了哪里?巴蛇,重明鸟,也不在这里了。”
林子天站起身来,一眼看尽的木屋内哪里还有巴蛇和重明鸟的身影?
“十九年!我特么的睡了十九年!还好这颗相思子目前没什么异样,不知道雪儿姐怎么了。”
握着手中那颗被冰晶包裹的相思子,林子天本来躁动的心情,慢慢得到了平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次吞掉这块血晶居然睡了十九年,杀戮和碎影是不是因为有些事情要去做,不能慢慢等我醒来了?”
林子天站在木屋内,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孤独,脑海中思索着前因后果,但却没有任何眉目。
“呖呖呖。”
“重明鸟!”
突然重明鸟鸣叫着从屋外飞了进来,林子天欣喜若狂地喊道。
“辛苦你了。”
重明鸟停在林子天手心中,亲昵地蹭着。
林子天看着可爱乖巧的重明鸟,阴霾一扫而空,仔细端详却发现重明鸟背部的羽毛有一些尾端变成了彩色。
“你们都去干嘛了?”
“呖呖呖。”
“大哥,你要不然和我心神沟通,要不然还是说人话吧!”
“你真是个大笨蛋。”
重明鸟口吐人言道,其声音稚嫩清脆,如同小女孩一般。
“是是是,我是笨蛋。说说发生什么了吧?”
这乖巧可爱声音又如同小女孩一般的重明鸟,被她骂笨蛋,林子天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碎影姐姐说,虫渊裂缝开启太多了,害怕虫渊女皇趁机攻来,只好带着我们去守着她了。”
“虫渊使者究竟是谁?”
“碎影姐姐说,她也不太清楚,只能隐隐感觉到是你的某一世。杀戮姐姐知道,可是她不说。”
“得,白问。那虫渊使者为什么要开启虫渊裂缝?开启了却又要阻止?双刃剑?”
“哎呀,你问的太快了!我本来就不聪明…”
“噔噔噔。”
重明鸟有些生气地啄着林子天的手心。
“好好好。为什么要开启虫渊裂缝?”
“碎影姐姐说,力量的传承造成的动静可能会被一些东西所察觉,必须让整个遗失大陆乱起来。”
“一些东西?什么东西?”
“碎影姐姐说,是一只贪婪的仙人邪念。”
“这我知道,傲怀宇的邪念。那为什么又要阻止虫渊裂缝?”
“不是阻止虫渊裂缝,是阻止虫渊女皇,你还没我聪明呢!碎影姐姐说,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哪能让一只虫子插手!”
“对了,碎影姐姐还安排了我一件事。看,就是把这个滴到迟兰若给你的玉简上。我我我呕呕呕。”
重明鸟说着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小玉瓶。
“能不能不要搞得这么恶心啊?”
林子天有些嫌弃地伸出了两根手指,捏起了小玉瓶,放在了地上。
“恶心的就是大笨蛋,你快些吧。”
重明鸟用鸟喙一丝不苟地打理着羽毛,中间还不忘催促道。
“还真是简单粗暴。”
林子天听罢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那道玉简,徐徐展开,看见“炼体诀”三字,不免揶揄道。
“我说这上面没有你的口水吧?”
“大笨蛋!神魂空间也能放东西的啊!”
“行吧…”
林子天还是有些嫌弃地捏起了小玉瓶,皱着眉头慢慢打开,一股血腥味瞬间飘了出来。
“谁的血?”
“滴啊!你这大笨蛋,你管是谁的血呢?”
“大姐,傲娇早就退环境了,你懂不懂?”
“大哥,你要不然和我心神沟通,要不然还是学鸟叫吧!”
重明鸟拿着林子天的说过的话反过来嘲讽道。
…
牛逼!
林子天听着这话,一副吃瘪的神情,拿起玉瓶把里面的血液缓缓倒在了玉简上。
“卧槽,就一滴啊?我还以为凝固了倒不出来呢。”
林子天手指捏着玉瓶倒了半天,心中还纳闷是不是血液凝固了,挤着眼睛一瞧才发现小玉瓶里是干干净净的。
“精血。”
重明鸟有些冷冷地吐了两个字,两只小眼睛中满是:你在逗我吗?
…
随着血液慢慢融入玉简中,玉简上的字迹慢慢融化升腾汇聚了一道模糊不清的虚影,并伴随着一道苍老的声音。
“我本凡间一将军,道听途说有飞仙,抛戈弃甲踏仙途,哪知仙凡不相见,苦苦煎熬三十载。”
“虽福源浅薄,但悠悠苍天终是不负于我,垂垂老矣得一仙人传道。”
“仙人传我炼体诀,告我苦修终问仙。”
“可我一痴人,再加仙人只是惊鸿一现,哪里知晓炼体只是仙途的入门石?”
“我以落叶之躯,呕心沥血潜心苦修,终得炼体诀圆满,而后丹田自现。”
“说来可笑。当前路大雾漫漫,脚下路不能看清时,多数人都会凭借往昔的经验去尝试。”
“而我也不例外,战场厮杀多年,只信一人一枪一马。”
“所以对我而言,玄之又玄的灵气还是拿来炼体最好。”
“我的后人,炼体诀经我数千年来不断尝试完善,可战仙!可问天!”
“切记。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
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
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
微摆摇天柱,赤龙搅水津。
…
勤行无间断,仙神皆叩首。”
林子天呆呆地目睹着这虚影化成云烟而散,心中满是诧异和不解。
“卧槽!大爷,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吹牛,但就这走错路还能硬走通,我林子天只能说牛逼!”
“你说灵气玄之又玄,可你这特么玄之又玄的口诀我也不懂啊!”
重明鸟视线一直停留在林子天身上,见他先是一脸呆愣,这会又是大呼小叫着,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真的是个大笨蛋!这老头说的就是打碎丹田,让产生的灵气没有办法积攒,只要出现灵气便运转功法,让这些灵气锤炼你的肉体。”
“你逗我呢?修士的丹田碎了,岂不是废了?”
“我先说一下啊,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嗯哼,碎影姐姐说,你修道的速度太慢啦,其实就是说你太…你应该懂得吧?而且心神还不够坚定,倒不如好好锤炼肉体,把自己的身体变成其他世力量呈现的容器。”
林子天一副大小眼的样子紧盯着重明鸟,见她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还有那贼溜溜转个不停的小眼睛,心中忍不住骂道:
“你特么的这个样子说这些话,比是你说的还要打击我!”
林子天定了定神,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你人还怪好嘞,谢谢你啊。”
“呖呖呖!我知道!那么现在碎丹田吧?”
“现在?怎么碎?”
“嗖!”
重明鸟瞬间出现在林子天腹部,一口啄了下去。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腹部…}
“卧槽,嘶,很疼的!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心理准备?”
“快快快,运转功法啊!大笨蛋,待会灵气都散啦!”
“闭目冥心坐…”
林子天强忍着疼痛,盘坐在地上,口中念道口诀。
“嘶。”
林子天运转着功法,咬着牙挤着眼睛强忍着灵气锤炼肉体带来的巨痛。
“大的要来了哦!”
重明鸟调皮地说了一句,其身上凝聚出一个灵气团直直地飞进了林子天的腹部。
“卧…槽!啊啊啊!”
两个时辰后…
“谁碎了你的丹田?!”
刚从天元殿回来的迟兰若,从还未入峰时便感到一股磅礴的灵气正在一点点消融,待她来到林子天木屋内,却发现自己的徒儿丹田居然被废了,恬静柔美的脸上瞬间挂上了一层冰霜,冰冷的话语中满是遏制不住的杀意。
重明鸟转动着两只小眼睛东瞅瞅迟兰若,西看看林子天,自觉告诉她这会还是当个哑巴比较好。
“师尊,是…嘶,我自己。”
林子天一边忍受着灵气冲刷肉体带来的痛感,一边回答着迟兰若。
“你疯了吗!你可知道,以力证道从来没有人实现过?唉,傻徒儿,这条路哪是那么容易走的。”
“师尊,不必气馁,我有自己的打算。”
“罢了,别再出什么意外了,我在这里为你护法吧。虫渊裂缝突然全部消失,想必你师姐也快回来了。”
迟兰若说罢,盘坐在林子天的不远处,呆呆地望着他,眼中尽是散不尽的忧愁和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