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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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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清容打过招呼后,廖诗诗将信给了黎云书。

    从信中口吻来看,她与兄长的关系十分亲密,廖习在信中近乎知无不言。黎云书翻看着,一边记录沈家军的行程与作战时机。

    元月七日,抵至关外凛风谷。

    元月十三日,遇小部蛮夷军,全歼。

    元月十九日,抵至鸣凤荒漠。

    二月十二,抵至燕阳城外。

    此后没有提及其他的事情。

    中间经历了四次作战,大都是驱赶越境的蛮夷小兵,没有真的打起来。

    他们一直驻守在燕阳城外,照沈清容的说法,的确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那么徐大海贩卖商货至此边关军会没有察觉吗?

    她带着疑问继续往下看,扫见了一句话:

    二月十六,封锁关外,严禁商贩及行人来往。

    二月十六?

    黎云书赶紧去翻了翻徐大海之前的信件,那记载着“我从关州到燕阳”的信件,日期却是二月十九日。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徐大海压根不可能将赝品送到番邦去!

    他的货物,最终落入的

    莫非是沈家和边关军手中?

    在她脑中灵光一现之时,耳旁忽传来劲风。

    黎云书侧身躲过,见一支羽箭横空飞来,笃地扎在她面前。

    箭尖钉着一张字条。

    她拔出羽箭展开字条,只看到寥寥几笔:

    “明晚,茶楼天字房相见。若有消息,请勿外传。”

    这句话本无异样。可当黎云书思量要不要去时,在字条的背面看见了另一句问话:

    “令堂安否?”

    瞥见这句话时,窗外的风莫名大了起来,有几根树枝被吹断,砸在地上,啪地脆响。

    黎云书全身血液骤冷,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们明面上是在同她商量,实则拿她家人动手,逼她办事!

    而由着那些线索,她才隐约察觉到,自己和沈清容,似乎都陷入了一个局中:

    程家运送了通敌叛国的物件。

    程家依仗姜鸿轩,物件没能送到蛮人手中。

    姜鸿轩有意让这些赝品落入沈家手里。

    ——姜鸿轩根本没打算通敌,分明就是想借此机会诬蔑和扳倒沈家!

    后背泛起层层冷汗。

    她立刻知道,姜鸿轩让自己去查赝品的落脚之处,是为了什么——

    他在清理自己的阻碍,试探她究竟是帮他,还是去帮沈家。

    若帮他,日后她中恩科,入庙堂,同姜鸿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若帮沈家他怕是会不惜一切,拿她家人和她开刀。

    她该怎么办?

    去,就要面临二选一;不去,姜鸿轩必然明白她的意图,阿娘和弟弟就危险了。

    沈清容大概不知晓此事。

    羽箭能精准无误地扎进桌子里,想必姜鸿轩早派了专门的人来监视她。

    她根本没机会把消息传出去。

    也没那个本事,敢拿阿娘和子序的性命作赌。

    但她能眼睁睁看着沈家,就这么没了吗?

    脑中浮现出了沈家的一切。

    沈夫人待她很好。

    沈老爷她自幼钦佩。

    而沈清容

    是她落难时,唯一一个敢帮她的人。

    虽然散漫了一点,但他十分仗义,是一众纨绔之中,难得有风度的。

    朝野中朋党横乱,唯有沈家一腔热忱地驻守边塞,换来了大邺短暂的和平。沈老爷半生戎马,为国为民,只为求天下安宁,未曾有一句怨言。

    ——她绝不能看着沈家被这些人毁了。

    黎云书沉思着对策。

    良久之后,她收起字条,同黎子序道:“明日你去书院时说一声,我要背《大学》,还得照顾阿娘,就不来听课了。”

    黎子序讶然瞪大眼,“阿姐,可是马上不就乡试了吗?”

    她掩上了自己的屋门,没有多说一句话。

    次日黎子序发现,黎云书当真没有去书院的意思。

    他没办法,只好一个人来了书院。

    黎云书没说向谁告假,他去告诉了李谦。

    李谦听了消息难得生气,“怎么连她也如此胡闹?”

    黎子序解释无能,他也很纳闷自己姐姐到底是怎么了。按黎云书的性子,便是跨过刀山火海,也该来书院学习的啊?

    这些微的不对劲很快被沈清容察觉到。

    他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府试,没敢逃课。见身旁的位置难得空置,沈清容心中一空,莫名什么课都听不进去了。

    散学后他抓住黎子序,“你姐姐怎么了?生病了?还是碰见了什么事情?”

    黎子序一头雾水,“没有吧?我看她好好的,就是她吩咐我,说她要背《大学》,还要照顾阿娘,今日来不了书院了。”

    “照顾伯母?”沈清容品着这四个字,“伯母可有什么异样?”

    “也也没有啊?”

    黎子序皱眉想着,“阿娘她的病还好转了许多。阿姐好像是昨日看了些信,看完后就一脸严肃,几乎没同我和阿娘说话。她没找你吗?我还以为她有什么发现呢。”

    “她没有告诉我。”沈清容道,“再说《大学》,她不是早就背过了吗?”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

    《大学》。

    这是他背的第一本书,也因这本书,同黎云书真正有了交集。

    他记得当时她是去茶楼围堵的他,莫非黎云书是暗示他去茶楼看看?

    话里又提到了邹氏难道她的家人,遇到了什么麻烦?

    沈清容察觉不对,遣了些护卫去看管黎家,立马找人浩浩荡荡往茶楼去。

    他来的同时,黎云书早早便到了。

    她依约没有告诉旁人,面色坦然地走进天字房中。

    双脚刚刚迈过门槛,门就被人锁上。

    姜鸿轩坐在桌前,“你很听话。”

    黎云书不动声色,“二殿下谬赞。”

    “不妨来说说,那些货物都到了什么地方?”

    黎云书抬头,看他依旧带着帷帽,缓缓开口:“如果预料的没错,尽数入了沈家手中。”

    她话音刚落,脖颈上就被长剑抵住。

    那小厮持着剑,从后挟持着她,“说这番话的后果,你想过吗?”

    “自然是想过的。”

    剑刃上的凉意贴着皮肤传来,她没露惧色,淡道:“若我敢将消息传出半分,以二殿下的能力,随时都能结果了我。”

    姜鸿轩嗤笑,“倒还不算傻。”

    他朝小厮使了个眼色,剑刃微微松动开,“我欣赏有胆识的人,更欣赏聪明的人。你能从狱中翻案,看来确实不错。”

    黎云书没应,听姜鸿轩沏着茶继续:“说吧。沈家在关州都做过什么?你将此事告诉我,等我回京,便为你提请恩科。”

    她静静地看他,面上沉着如水,心里波涛暗涌。

    ——她当然知道,姜鸿轩问的,并不是让她真的说沈家做了什么,而是让她去编。

    编造出沈家通敌叛国的假象,以关州百姓的名义,将此事“揭露”出来。

    这样姜鸿轩诬陷沈家,人证物证皆备,足以把沈家钉入万劫不复之地。

    何况她还是关州早有声名的女秀才,是关州人尽皆知的硬骨头。

    剑锋在不远处散着寒气。

    她望着姜鸿轩,脑中转得飞快,思索要不要说出那句话。

    最后她轻叹一声,“二殿下,我只是个寻常人。”

    这话一说出,剑倏地紧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剑刃刺破皮肉,传来冰凉而锐利的疼痛。

    屋内一片昏暗,桌上烛火跃动,盈盈火焰像是又把她召回了十一年前。

    脖颈刺痛无比。

    又一次同生死隔得如此之近。

    好似有死神在不远处看她。

    有血珠顺着剑刃滴落,染红了她的长裙。姜鸿轩音色骤冷,“什么意思?”

    黎云书无声看着他。

    她知道姜鸿轩是试探。

    也知道若她不答应,必死无疑。

    可事到临头,她居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超脱和冷静,“我只是个寻常人,帮不了殿下太多,更不会害了自己的恩人。”

    每一个字,都是在刀尖上试探。

    剑又逼近了几分,她觉得呼吸有些发难,缓缓闭眼,“殿下,关州是沈家的地盘。您大可在此处杀我,只是我一日未去书院,有心人想必已经察觉了。”

    姜鸿轩冷笑,“你威胁我?”

    “并非威胁,只是好意规劝几句。”她面色淡然,言语轻松,几乎叫人看不出她的后背早被冷汗浸湿,“程家一事,想必削弱了您在关州的实力。若非缺个合适的眼线,摆平不了沈家,您也不会来找我。”

    她脑中清醒至极,“我在您眼中,是棋子;可在沈少爷眼中,却是他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您杀我,会打草惊蛇。”

    姜鸿轩将茶盏摁在桌上。

    “看来你是不想要你阿娘和弟弟的性命了?”

    “不过,此事您大可不必插手。”

    她静道:“我知您不会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可您杀我,会给沈家落下把柄,不如我自尽来得安全。”

    姜鸿轩:“”

    头一次碰见这么识趣的。

    “我可以亲笔写遗书,编造晃眼,告诉他们自尽的缘由。”她道,“这样您就算丢了我一颗棋子,也不至于提心吊胆地防备沈家搜查。您刚来关州,脚跟还没立稳,程家又被铲除,想必不愿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劳神费心吧?”

    姜鸿轩沉默片刻,朝小厮做了个手势。

    那剑从她脖颈旁移开,大量空气涌入喉中,她险险跌在地上,听姜鸿轩问:“你为何这么做?”

    “只是希望,殿下莫要动我的家人和恩人罢了。”

    黎云书轻轻闭眼,“我的命,不值钱,但我家人,是无辜的。对恩人下手,我做不到。”

    屋内静寂了好一瞬。

    “你倒是有趣。”

    姜鸿轩凉凉吩咐,“我喜欢忠诚的人。若非你向着沈家,我大概会很欣赏你。”

    “就依她所言,赐她毒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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