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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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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富商见他转了话锋,眼皮一个劲儿的跳。

    攥紧拳,听沈清容问:“不知您可否明白,自己与番邦交涉的,是什么物件?”

    他没敢应声。

    但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邺京传来的高仿藏品,由那位大人帮扶着卖到番邦去,一件便能赚往年一整年的利润。

    难道沈清容发现,这些都是假的了?

    程富商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权当自己不知那些是赝品,“是前朝的古玩字画。不知沈少爷有什么疑问?”

    果然听沈清容道:“你贩卖的,皆是高仿赝品。”

    “竟有这等事?”

    程富商佯作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我让他们卖的字画,皆由专人鉴定过,怎么可能是赝品?”

    “通敌叛国的赝品!”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神色严肃,呵得旁人静默了一瞬。

    程富商一怔懵,脑中一白,听沈清容一字一顿地继续,“如今大敌当前,我沈家人有多少以性命驻守边关,还关州百姓、乃至于还大邺一个太平。”

    “却不曾想,竟有人将地图绘制在卷轴上,企图瞒天过海、暗通曲款!”一时间,周遭落针可闻,唯有他紧盯着程富商,语气坚定,“这种祸患今日不除,便是为大邺埋下祸根!”

    “你胡说!”

    程富商被他呵斥得有几分心虚,但通敌叛国却是他从不敢干的,又直起腰版,“你有证据吗?”

    沈清容让人呈上从程家没收而来的一副图卷,用水一淋,当众将最表层的纸页抹去,露出了底下原本的模样。这回更为过分,画得居然是关州城防图!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话音刚落,仵作惊呼了一声,“这瓷片也变色了!”

    众人一瞧,看瓷片内里的部分被火熏后,零星现出些图案,印着的正是大邺最先进的火弩!

    一直默不作声的黎云书见了,十分“好心”地问:“以徐大海的收入,怕是舍不得打碎自家的瓷瓶自杀吧?程老爷,我记得徐大海是您手下?”

    “大胆!”

    县令勃然大怒,“通敌叛国,你是不想活了吗!”

    “彻查程家,把所有相关之人羁押待审!”

    程富商彻底傻眼了。

    他只是卖了个假货而已,怎么就通敌叛国了?

    “大人明察!”他被衙役一左一右架住,慌张开口,“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见县令无动于衷,他咬牙,“您就不怕轩大人他找您麻烦吗!”

    沈清容咀嚼着这三个字,“轩大人?”

    “胡言乱语!”县令像是在掩饰什么,怒不可遏地吩咐着,“将他带下去,免得在这里妖言惑众!”

    看程富商被拖走,沈清容微微眯起眼,“敢问大人,他口中提到的轩大人,是什么意思?”

    县令手中隐有冷汗浸出。

    他倒不是怕沈清容,是怕沈清容会一状告到沈老爷那里。

    沈成业是何其敏感的人物,单因着“轩”这个字,怕是都要质问到朝中讨个明白。

    气氛一时凝固。黎云书像是没察觉到什么不对,顾自开口:“朝中众臣带‘轩’的,似乎只有礼部尚书安德轩了。除此之外”

    县令心猛地一紧。

    他转头看着黎云书,目中警醒之意十足。黎云书恍似没看见,顾自说着,“似乎只有,户部侍郎刘轩。”

    见她没提到那人,县令稍稍松了口气,“许是程家心急了,有意去找替罪羊吧。如今正值紧要关头,谁敢做通敌的勾当?”

    沈清容同黎云书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瞧出些了然,没有多言。

    退堂后许久,县令的心腹来了他的书房,低声道:“大人,程家始终不肯招供,您看怎么办?”

    县令紧紧盯着面前的茶杯。

    杯中茶叶浮沉,他缓道:“此事非我不想管,而是不能管。轩大人是皇子,所作所为皆是为了那一个位置。他们这些人怎么想、怎么做,岂是我们能干涉的。”

    “听闻他近来也到了关州”县令皱眉摇头,“不知是为何故而来。沈少爷和那个秀才,也真是太大胆了些,希望别走漏风声让轩大人听到。”

    天上又落下了雨。

    细雨打在街巷上,茶楼外挤满了不少躲雨的人。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为面前男子换了盏温茶,听男子问:“什么事这么热闹?”

    小厮打探了一番,“回大人,是关州程家通敌,被定下来问斩了。”

    “通敌?”

    男子将这个词琢磨了一遍,“还有吗?”

    “那程家人提到了您的名讳,好像被一个秀才当众点了礼部尚书和户部侍郎出来,幸好没提到您。”

    小厮毕恭毕敬说完,低声问:“大人,程家在关州也算是您要紧的渠道之一了,您看要不要”

    “一群废物。”

    那人带着面帷,瞧不出模样神色,只听得声音淡淡,“既然要死,就让他死得痛快点。凡是先前有过牵扯的人,一个都不要留。”

    小厮默了默,“大人,您不怕县令查到您头上?”

    “查?”他冷笑,“查一个,我杀一个。”

    静默片刻之后,他语气不明道:“倒是那个秀才能扳倒程家,很厉害啊。”

    小厮听了这话,没琢磨透他的含义,遂解答道:“听闻此人是关州第一位女秀才,三年前因故错过科考,如今正准备着参加乡试呢。”

    顿了顿后,他又道:“这人是李谦唯一的亲传弟子,受器重得很,就是家境不太好。大人莫不是怀疑她了?可需要”

    小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男子沉默不应。

    他倒没兴趣取一个寻常百姓的性命。

    可他如今正同朝中那群主战派抗衡,政敌无数,又为了“那个”位置,总需要些真正有脑子的人来帮衬。

    他不介意多一个吃饭的人,但要有人真的吃得起这口饭。

    李谦此人他有所耳闻。能得到他的器重,想必是个有潜力的。那么

    “你去试探一番,看看她这条命到底值不值得留。”

    雨让天气转了凉。

    黎云书这几日都没见到邹氏,原以为她在忙,不曾想回家时才发现,邹氏早已卧病在床。

    她听黎云书回来,下床准备要迎,被黎云书赶紧扶住,“怎么病成这样了?”

    邹氏笑道:“老毛病,不碍事的。”

    “那也不行!”

    黎云书赶紧嘱托黎子序照看着,草草收拾了一番,就去给邹氏煎药。

    大抵是因她入狱太过紧张,邹氏一缓过神,便叹了口气,“云书,你进去的这几日,阿娘总在想,要是让你早早嫁个人便好了。树大总是会招风。”

    黎云书冷笑,“我倒想看看,有什么风能吹倒我。”

    邹氏被她一噎,摇摇头,没再多言。

    “你入狱这几日,旁人都冷眼看着,唯独那沈家少爷为你忙前忙后。”她朝黎云书压低声音,“再怎么说,人家尽了这份心,付了这份力,你总得报答人家吧。”

    她本想着让黎云书道个谢、送个礼,寻思她在绝境中被人救了,再怎么也该对沈少爷有点心思。

    可黎云书只是一闭眼,“我知道。所以我必须得好好逼迫他学习。四月初的府试,总得让他通过才对。”

    邹氏:“”

    没救了。

    这孩子怕是一辈子都没救了!

    沈清容摆平此事后,先上了花音楼找廖诗诗,细细叙述了此事。

    廖诗诗听罢长叹,“他往日便夸赞过黎姑娘,这么做兴许是不忍心真随了程家的意思,害了黎姑娘吧。”

    沈清容见她情绪低落,也没有作画的兴致,早早就离开了。

    谁料刚回到沈府,扶松就迎了出来,“少爷,黎姑娘说让您写一篇策论,今夜之前去书院,交到她手中。”

    “策论?!”

    沈清容一愣,“这怎么写?”

    扶松没回答,只道:“写不完扣十两银子。”

    沈清容:“”

    咬咬牙,他写!

    有钱能使鬼推磨。沈清容在十两银子的压迫之下,飞快地生产出一篇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学术垃圾,洋洋得意地将它带去了书院。

    他去时已是傍晚,黎云书一直在书院中温习。见沈清容来,她往身旁的桌案一扬下巴,“等着。”

    沈清容十分习以为常地坐下,撑着头摇着扇子,看她点灯阅卷。

    料想他也没怎么写过策论,黎云书便为他布置了一篇简单的,不必联系时政,仅仅围绕着“选择”来抒发见解。

    原以为在狱中这几遭,会让沈清容对这个论题格外敏感。黎云书想过他以程家的选择入手,想过他以徐大海的选择入手,却万万没想到,沈清容开篇就给了她一句:“人一出生便是个错误的选择。”

    黎云书:“?”

    她看了沈清容一眼,见他朝自己毫不顾忌地挑眉,内心暗道:“他看着,也不像个悲观的人啊?”

    怎么就写出了这么丧的话。

    她定下神,继续往后看。

    沈清容接着来了句:“但有时候,这又是个正确的选择。”

    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黎云书强撑着耐心,看他笔墨横飞:“至于这个选择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关键取决于人的选择是否正确。人做出正确的抉择,抉择自然是正确的;人做出错误的抉择,这个抉择就是错误的。”

    黎云书:“”

    “怎样?”沈清容得意极了,“我的策论,是不是写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逻辑严谨?”

    “是挺严谨的。”

    黎云书深呼吸,“我花了这么长时间,听你说了个废话。”

    “这不叫废话!写策论人的事,怎么能说是”

    “啪——”黎云书将策论甩给他,“重写。今夜不写到合格,就别想着回去休息!”

    原以为他会生气,会一蹦三尺,会大骂她不通情达理。可沈清容并没有。

    他毫不意外地将策论抓起,笑着道:“好。”

    他这反应,让黎云书有些吃惊。

    她转头看他,沈清容一边磨着墨,一边认真道:“我想明白了,读书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事。就好比这次,若非你提点我那几句,程家兴许就逃过去了。”

    黎云书听他说,也是沉下神色,“你说通敌一事程家当真是知情的吗?”

    沈清容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英雄所见略同啊。”

    沈清容极为欣慰地说出这句话,“我也在想,程家虽胆子大,但毕竟是从商,总该考虑自己的利益。卖赝品逃关税,他们尚且能接受;这等稍有不慎便家破人亡之事,想来他们是不会应下的。”

    “徐大海是真正的跑商之人,兴许路上察觉到了货物的不对。他以为程家也知晓此事,故意让他当这个通敌的叛徒,才会如此愧疚。但从程家的反应来看最根源的,还是他们头上那位‘大人’啊。”

    黎云书嘶了一声,“其实我在衙门中,还有句话没说。”

    “什么?”

    “如果我记得没错”她声音渐沉,“大邺二皇子,名字中也带了‘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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