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心剑战拳罡
“张云风，你可知罪？”
三疯面前是一黄口小儿，生得唇红齿白好生俊俏：“我家先生说了，你犯的是死罪。”
小小童子衣衫华美，负手而立脆声数落：“因此判你死刑，死刑立即执行，剑捅外加枪毙，打爆你个大头，咵嚓！”
说话两手一比，当场一枪爆头：“啪！”
……
……
生死一场梦，三疯浑不见。
不觉身跪地，抬头只看天。
天还是那天，白日犹高悬，满天乌云早已散却，举头三尺悬停一剑：“老伙计，老伙计！”
疯龙已死，魂意无存，方才那一剑委实太狠，直钉得人剑尽皆死透：“恭喜道爷剑心初立，大道得成，嘻~~”
小童嘻嘻一笑，托腮扮个鬼脸：“道爷，刚那一下捅得爽吗？”
“哈哈好爽，爽快至极！”
三疯大彻大悟，大悲亦是大喜：“告师尊、众同门、真武山观诸宗祖，云风终是修成了！”
“大功告成，亲个嘴儿呗。”
小童撅起嘴巴，献上一记飞吻：“啵！”
……
……
别见所见，唯有一剑。
哪有剑树，哪有元神，那一道剑意自顶门透入贯穿三府，骤然炸开万道剑气，一切轰个无有空空！
在那一瞬间三疯真人已然死透，被斩得神魂俱散空留一副形骸，然则无生有，道自无中生。
元神身纳剑意，复以丹心炼化。
如此炼虚合道，心剑始从得来。
心剑无柄，倒悬气府。
光华莹润，如心通明。
此剑无中生，可虚亦可实，名为心剑锋芒不显，道是死物形神俱全：“心剑即我，我即剑心。”
元神已然化为心剑，此时一语足见老成：“亲就亲呗，谁怕谁啊？”
道爷亦是返璞归真，大笑回以飞吻一记：“啵！”
……
……
前尘如云烟，一晃又十年。
十年前三疯真人离开名州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西门吹试剑，结果自不必说，得了天下第七。
其后去往剑壑，去跟侯爷显摆。
结果三教圣人饱受惊吓，说毛毛虫硬是变成花蝴蝶，你小子这把可算是牛掰大了，这可是传说之中的无剑之境啊！
事实如此，无剑之境始得通神，天下只有一位剑神。
就是号称一睡百年、寿高三千、人以剑名、拒不飞升、昆仑仙山之祖师，人间剑神陈玄机。
因此侯爷说，你去昆仑吧，去拜陈剑神。
……
……
《百仙谱》上人上人，昆仑仙山水太深，就不说昆仑祖师陈玄机已然封神不在谱列，神州百仙谱排名第一的正是“三教圣人”左神侯，关键只有第一没有第二，与其并列第一的乃是昆仑二代大师姐“符剑双绝”屠人凤。
第三才是张天师，龙虎山的张天师。
而之所以《百仙谱》上昆仑仙山仅有屠人凤一人在列，那是因为昆仑自家山中也有一个战力排行榜，其中排名前百位的都可以完胜西门吹。
所以神州是神州，昆仑是昆仑，仙山不与尘世争名，给天下修行人一个机会。
龙虎山一般，仿效昆仑仙山，仅龙虎双张谱列。
……
……
才不配位，必遭其累。
境界上去了，修为没跟上，三疯真人一败涂地，未见剑神止步山门。
当然贵为真武山的掌教真人前来拜山，虽说只有孤家寡人一枚，山门代掌教昆仑大师姐完全没有轻敌，是以委派其座下首席大弟子、当朝长公主殿下、昆仑少壮派第一人出战：“此战必当全胜，绝不可以放水！”
“嗯。”
……
……
不放水是不可能的，长公主有九支仙剑，可攻可守，剑剑要命！
织云、羡仙、临渊、池鱼，只发四剑，心剑被擒。
第五剑：惊鸿。
惊鸿一瞥即至，犹有四剑未发。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瞧她年不过十七八，竟能分神御使九剑，如此非人手段三疯真人简直闻所未闻：“破！”
语出惊鸿遁走，心剑脱困杀回，长公主也吓了一跳：“咦？”
心剑之妙在于心意，心意所至心剑即至，如此一剑可抵万剑，真人祭出天人之剑：“嗤——”
人剑合一、心剑加持，寸许剑芒骤现，至强一剑刺出：“嚓！”
第六剑出：新巢。
……
……
正所谓是人老精，鬼老灵，现在时代改变了屁大个娃崽都比鬼精：“这不秃子头上长虱子，他个顶个儿明摆着嘛，你可真是！”
事实就是当年的拾荒娃崽骗子狗剩，正是此时的朱家孝子贤外孙朱富贵：“人那和尚天下第四，他这老道天下第七，你特么还敢赌他赢？你有病吧虚虚！”
而当年的神仙小哥姓莫名虚，此时老道爷管他唤作小先生：“大少，四加七等于几？”
“四七就是、四、再加个七、一二三四、五、六！咦？”
“四七二十八，朱八窍的八。”
“滚！你才朱八窍，贱人叶二两！”
“道爷，这是您的剑。”
“好咧！”
……
……
道禅场中一立，直如渊渟岳峙。
面对金刚不坏之体地表最强武僧道禅，三疯换过一身行头手持疯龙二度登场：“烦劳久等，前辈恕罪。”
道禅把头一点：“来。”
“哧——”
剑是缓缓拔出，声韵平稳修长：“后方的退开些，前头的让一让。”
真人双手握剑，眼现一抹疯狂：“休枉死，莫误伤。”
正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锋芒所向众皆退避三舍，遥遥观望：“前辈，我先？”
道禅哈哈一笑：“来！”
……
……
规矩是文比，三剑换三拳。
叫他一声前辈，理应占据先手，三疯舔舔嘴角，一式力劈华山：“开！”
何谓剑仙？
一剑虚劈，彼时二人相隔十丈，一剑斩过地裂百丈：“哧——哧——哧——喀哧！”
仅有指宽，不见深浅，坚实的大地从中直直被豁开，道禅自额头至脐下出现一道白线，包括左掌掌心整个人被竖直居中完美分割。
此剑威力有多大，参见道禅之猬发：
一沟犁过，完美中分！
是以道禅掌心护裆，以免被他划破棉裤：“如何？”
三疯哈哈大笑：“怎样？”
“不孬。”
道禅掸掸裤裆：“道禅能抵得。”
……
……
试问这一剑，谁人能抵得？
众人扪心自问，纷纷摇头叹气，并且自动自发再次集体退避三舍：“啧啧啧，真正剑仙级别，好霸道的剑气！”
“和尚肯定有破绽，就是他的！”
朱富贵眉头紧锁，骈二指指其要害：“那里就是他的命门，所以他才用手捂住。”
“那可不一定，缩阳入腹听说过吗？”
贱人就是喜欢多嘴多舌，也不管有没有人搭理他：“就好比那缩头乌龟，朱八窍你听说过吗？”
“滚犊子！”
……
……
先生和大少都不属于正常人类，好在莫家少爷还算正常，此战当属帝星修真界武道流经典战例之一，可以作为范本用来好好研究——
问题一：为何剑气可以劈裂大地，却劈不开一副血肉之躯？
问题二：先生说剑气源自于丹田，拳劲是否与其同属同宗？
问题三：道禅和尚防御值太高，道爷的剑气不能破防，如果换成自己的“叶开造南伯万84mm转轮手枪”再配上一发“穿罡破甲85mm雷鸣符弹”，结果又会怎样？
“嘭！”
拳劲隔空打出，一拳正中胸膛：“如何？”
有若剑气破空瞬至，十丈之遥道禅无视：“怎样？”
别无二致一般问法，三疯却是无法回答。
这一拳着实势若重锤浑如沉雷，直轰得三疯五脏六腑尽皆移位：“嗬——呼！嗬——呼！嗬——”
吞吐气息三匝，呵尽胸腔浊气，三疯一跷大拇哥真心赞道：“好拳！”
一合结束，不分胜负。
剑气对拳劲，不过小把戏，等同大餐前的开胃小菜，双方选手就此热身完毕：“这合你先，不必留力。”
道禅再次把头点过，心说道友果然讲究：“留神！”
当下也无二话，躬身错步两肩耸起，不紧不慢打出一拳：“轰隆！”
二度拳劲足有十成，一拳打出一记雷霆！
真个神威凛凛，晴空霹雳雷鸣，直把众人骇得捂耳抱头一再退后，再看那道爷足下生根未动分毫，屈膝直臂硬以一式“老猿托桃”奉剑拒抵：“如何？”
奈何一双袍袖片片破碎，化为漫天蝴蝶起舞翩飞：“这拳如何？可还抵得？”
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道禅和尚此时眉开眼笑，心说道友果然有够强硬：“喀、噗！”
三疯吐出一口血痰，痰中还有半颗槽牙：“还好还好，抵得抵得。”
语罢指骈，一剑中出：“去！”
心剑、出！
……
……
一物尺许长短，升自真人颅顶。
无柄自有执掌，刃身吞吐光芒。
并不刺眼，如若星光。
道禅眼睛一亮，可谓见猎心喜：“嗬！”
心意所至，心剑瞬至！
破空而至如遇止水，刺出一道金色涟漪：“嗤——”
为何剑气可以劈裂大地，却劈不开一副血肉之躯？
答案就是罡气护体，罡气外放完美卸力，犹如箭矢射入水中，威力早去十之八九。
是以方才一剑斩过，仅止斩出一道白线。
彼时罡气，此时罡元。
罡气如水罡元若浆，敛于身遭浓稠无比，道是虚物又成实质，自是无惧水火刀枪：“罗汉金身！罗汉金身！”
罡元敛至三尺，自把金身加持：“啪！”
道禅掌骈一处，心剑化虚归无。
抵是抵受不住，制也瞬间即脱，端的神妙无方，道禅合十拜佛：“原是活物，硬抵不得，哈哈好剑，使得使得！”
说话低头，指尖一抹。
见血一滴，浑金之色。
道禅哈哈大笑，也自舔舔嘴角：“换你先，再来过！”
……
……
《第一滴血》是部电影，后来拍成一个系列。
莫虚只看过第一部，原声版的中文字幕。
兰博先生的重机枪火力再凶猛，在武僧道禅面前也只是一件摆设，大炮轰击没用的，魔子弹还差不多。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神学的尽头是什么？
神学的尽头是先生，莫虚可以肯定地说。
……
……
第三剑，落星斩。
如揣亦如捅，正宗抛剑式。
转瞬之间，疯龙剑一飞冲天，没入云端不见。
不若十年之前，没那诸多变化，此番风平浪静天上浮云亦安自，这是久经沧海返璞归真的一剑：“妈呀！”
云海之上一声惊叫，朱家小九骑鹤骂道：“可恶真武老牛鼻，险些伤到本仙姑！”
听这话三疯未作理会，道禅却是眉头皱起，看了看天。
未几时，剑落。
去时犹如一弹指，来时只在刹那间。
笔直降坠快无声，不带一丝烟火气：“留神！”
这一剑是为心剑贯注，神、魂、身、意、势俱有十足，尺许剑芒赫然现身，明亮璀璨莫可逼视——
无以当之无不破，是故有名落星斩：“透！”
……
……
当年那一剑钉不死妖人叶开造，那是因为叶开造足够狡猾足够妖，太过于能造。
此时这一剑威力胜逾当年十倍，道禅如何？
道禅是个老实和尚，整个人是纹丝不动，此时依然笔直站立，所为不过两眼一闭：“嗤。”
尺许剑芒破顶贯入，又把道禅钉死当场！
一时天清地寂，现场鸦雀无声。
……
……
如何进去，如何出来。
颅中有物，寸寸顶出，其状若笋节节拔高，如物萌始细碎有声：“笃、笃、笃。”
又如针尖对麦芒，实打实也硬碰硬：“那甚？那甚？这？！”
满头猬发正中，一物有尖如喙势啄天，色如鸡冠样血红：“喔喔、喔————”
雄鸡一唱天下白，这话意思就是说：“论数强硬，你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