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底线夫妻
于莉给姜明月打了两个电话才联系上，听声音姜明月应该是在车上。于莉刚要开口询问熊凯的去向，马建东就从外头进来说熊凯已经找到，很快过来。
于莉有些意外，听电话里姜明月语气不善地盘问：“你是哪位？为什么会知道我电话？”
于莉耐心解释道：“姜女士您好，我是福康养老院的护理长于莉。您的联系方式我是从熊医生为两位老人填的入院资料上找到的，您别误会。”
“什么入院资料？”
姜明月的声音有徒然拔高的尖锐。
于莉有些奇怪，“请问……您是熊正林和李金花两位老人的家属吗？”
“我是，他们是我公婆。他们什么时候进的养老院？”
“上周，十七号。”
姜明月咬牙，正好是她出差的时候，“福康养老院是吧，我现在过去，有什么事当面再说。”
“姜女士……”
于莉话还没说，那头已经径自挂了电话。
于莉想着姜明月的反应，心里有些不放心，连忙去活动室找熊正林夫妇。
看样子姜明月根本不知道老人入住养老院的事，那同意书上的签名就是熊凯伪造的，现在就得看熊正林夫妇俩的态度。可活动室找了一圈，却没有两人的身影，倒是看到王慧珍独自坐在最后一排，但王慧珍眼神一跟她接触就躲开，好像很怕她再找过来。
“小于，宣讲会怎么还不开始？”
“快了，大家再等等。”
“等吧，也没什么事，咱这有的不就是时间嘛。”
于莉又安抚了骚动的老人们几句，转头询问旁边的静姨。静姨也是入住的老人之一，刚年过六十，精神很好，平常时常帮着于莉注意其它老人的情况。
“静姨，怎么没看到熊医生的父母？”
静姨悄声指示了101房的方向，“这不院长母亲醒了吗？打从今儿起，他们都要过去问个早，说是熊医生特别交待的。”
旁边坐的外号“教授”的老头笑了一声，用看热闹的逗趣语气道：“这熊医生把父母送进来，还真是不亏，当帮手了。咱这院往后要热闹咯。”
于莉无奈地看了教授一眼，出活动室朝101房方向走去。那个方向就只有独立的一间，王慧珍见她动作，紧张地从座位上起来跟过去。
“小于、于护！”
王慧珍小快步跟上，挡在于莉前头，难为她中年微微发胖的身体还能这么灵活。
“王姐有事吗？”
王慧珍脸上是十足的难为情，“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昨晚的事……别让老人家知道，我婆婆身体不太好……”
“我知道，这毕竟是你的家务事，跟养老院的事没有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
王慧珍说完，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找我婆婆有事对吧，我给你开门。”
王慧珍连忙替于莉打开门，“婆婆……”
“不是让你别来烦我吗，出去！”
王慧珍神情微僵，还要解释，于莉就制止了她，将门关上，“没事，我来找人的，让老人家休息吧。”
王慧珍好奇，又来了精神，“你要找谁？我帮你找。”
“熊医生的父母。”
“问我啊！我知道他们在哪！”
王慧珍拉着于莉，指着走廊对面尽头的另一个单间，“他们看完我婆婆，就去找那个林太太了。”
王慧珍的神情微微有些得意，笑着朝于莉挤了下眼睛，这是于莉在她脸上见过的最鲜活的表情，忽然觉得这个年近五十的女人有些可爱。
“快躲起来。”
忽然，王慧珍将她拉到一旁。
于莉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熊正林夫妇一左一右推着林太太的轮椅从房间出来。
王慧珍小声嘀咕道：“到这还摆阔太太的派头，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这的女主人。这个林太太，性格强势得要命，说是在家保姆换了又换都不合心意，才住进的养老院，但其实是受不了儿媳妇脸色才来的。”
于莉听完不由得意外，不是因为王慧珍的八卦，而是想不到她看着闷不吭声，对养老院里头的事却挺清楚。这么看来，能二十多年都没发现同床共枕的丈夫在外头另有家庭，一方面固然是赵成衷隐瞒得好，但另一方面恐怕更是因为信任，全心全意相信丈夫不会背叛自己。
王慧珍说得绘声绘色，见于莉没回应她，顿时觉得自己失态，“我这人就是嘴碎，随口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于莉微笑道：“没有的事，能了解老人的情况也有利于我们开展工作。”
王慧珍这才重新露出轻松的神情，主动道：“你不是有事要找熊哥他们吗，我就不耽搁了，林太太我推她去宣讲室，你只管聊你的。”
“谢谢王姐。”
王慧珍得了谢，像是完成对于莉的小小回礼，步伐更轻快地上前接手林太太的轮椅，留下熊正林夫妇跟于莉说话。
熊正林夫妇自打进福康养老院，就恪守本分，生怕给儿子带来麻烦。见于莉找他们说话，十分局促，生怕是自己闯了什么祸，直到于莉将姜明月要来的消息告诉他们，两人脸上才露出喜色。
“儿媳妇出差回来了，那感情好，都去半个月了，她工作太忙，也不知道照顾身体。”
“明月什么时候来？可惜不在家，不然还能给她做点好吃的。”
“可不是，这里打电话也不方便，她什么时候来？”
于莉道：“叔叔阿姨别急，应该快到了。不过我看姜女士对您二位来养老院的事好像并不知情，但同意书上怎么有她的签字？”
“哦，是这事啊，那什么，她那时候出差去了，字是我代签的，”熊正林笑着解释道，“反正我们都同意，谁签还不是都一样。”
于莉点头，斟酌道：“按照院里的规定，要由本人亲笔签字。如果姜女士确实同意的话，一会儿还希望她能补签同意书，正好熊医生也在，您二位觉得怎么样？”
“这……没问题，明月听我们的，她看着凶，但其实很好说话的，我们来跟她说，不让你为难。”
熊正林拍胸脯保证。
“好，等宣讲会结束，我再找您二位。”
其实如果按照于莉的做事习惯，必定是将人直接带到办公室等姜明月的，但是今天的宣讲会可能会有人过来检查，所以还是尽量让全员到齐。考虑到马建东必定在场，于莉交待了副手江涛几句，便独自去办公室等姜明月。
但姜明月没等到，先等来的却是熊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