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续命术
明非绾去接傻王的时候，皇帝特地让她过去问话。
问的是傻王那日从宫里离开时的情况。
明非绾一五一十道：“当时王爷说是心口疼，浑身抽搐，原本是想回宫找御医的，恰好停在路边，遇到一个老婆子。”
皇帝眼神晦暗：“老婆子？”
“是，她说自己会点医术，那时儿臣别无选择，看着难受的王爷嗷嗷叫，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治，让老婆子上了马车。”明非绾描述当时的场景。
把老婆子形容得神乎其神：“三下五除二便解除了王爷的痛苦，就是那个神医自己吐了一口黑血，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皇帝挑眉：“真有这样的事？”
“父皇明鉴，儿臣不敢撒谎。”明非绾惶恐跪下，一脸肯定。
皇帝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并不躲闪，也没露出心虚紧张害怕的表情，眼神一冷，摆摆手：“他没事就好，你好好照顾，以后有事记得找御医。”
“是，儿臣谨记。”明非绾恭敬点头。
皇帝累了，心累，人也累。
自从那晚后，皇帝明显感觉到精力不济。
他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暂时不能把傻王如何，且让他多活三个月。
等他找到合适的“续命”之人，这个儿子不要也罢。
傻王看见明非绾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屁颠屁颠朝她跑过去，拉着她的小手撒娇：“娘子怎么才来，本王等你好久啦！”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包裹的点心，献宝似的：“娘子快尝尝，还吃着呢，特地给娘子留的，父皇都不知道。”
皇帝：“”
明非绾：“”
皇帝似乎没眼看这个傻儿子，摆摆手让他们滚出宫去。
明非绾眼尖的看见皇帝的指甲透着不易察觉的亮色，不是青紫，也不是乌黑，而是波光粼粼的色彩，这种症状，她似乎在师爷的手札上看到过。
等她回去翻一翻就知道怎么回事。
明非绾巴不得，总觉得老皇帝眼中那阴翳的眼神看得她不自在，仿佛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经意就能咬你一口，要你命。
这次见面，明非绾确认了，下蛊毒的人，是皇帝。
马不停蹄的离开皇宫，回到肃清王府明非绾才重重的呼一口气，让静思她们哄着傻王玩一会儿，她找到师爷的手札本。
在一本记载无数阴毒杀人的手札上，翻到了她想了解的那一页。
上面写着，续命术。
描写的是一种奇蛊，分为子母，若是中子蛊的人，寿命会被蛊虫吞噬，然后通过母蛊，转嫁到被母蛊咬过的人身上，此人指甲明亮耀眼，光下波光粼粼。
若是寿命越长，越发明亮。
回想今日皇帝指甲的色彩，黯淡无光，若不是她那个角度恰好能看出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皇帝指甲的变化。
明非绾没想到，皇帝如此狠毒，为了长寿，竟然转嫁亲生儿子的寿命，且上面写着，越是至亲至爱的人，转嫁越顺利。
傻王是皇帝最爱的儿子吗？
看着浑身上下冒着杀气，被蛊毒啃食心脉的傻王，要不是她来冲喜，傻王早在几日前，便如上辈子一样，暴毙身亡。
而皇帝，也只换来十年的寿命。
在傻王死后第七年，皇帝还是驾崩了。
好像皇帝驾崩之前，太子差点病危，不知道上辈子发生什么事，最后宁安王即位，太子也没了。
明非绾上辈子只顾着自己糟糕的小日子，根本无暇关心外界情况，被陷入后宅，被霍烟和傅砚川磋磨虐待，活得浑浑噩噩。
这辈子她走出困境，又误入最大的困境。
难怪皇帝对肃清王不理不睬，还以为他是傻子，觉得丢了皇家的脸面，亦或是因为那十万大军的事情，才记恨肃清王。
如今看来，明明是皇帝自私自利，为了长寿，选择牺牲傻王。
手札上记录极为阴毒凶残的这个蛊毒，还有一个重要的形成条件，那就是需要无数鲜血才能养成蛊毒，人血越多，转嫁的寿命越长。
和肃清王有关的，也就是那十万雪崩后，被压在雪下的将士们。
恰好十万大军。
而皇帝的寿命，延长十年。
这个数字，是巧合，还是一切都是皇帝一手策划的，只为了让自己多活十年，所以不顾十万大军的死活，十万人加上至亲的儿子作为药引，培养出续命蛊虫？
明非绾脚底生寒。
皇上他，怎么如此歹毒？
“娘子，你怎么了？”傻王想让自家娘子陪他玩，跑来拉着明非绾的手，被明非绾冰凉的小手吓着，放在脸上贴贴取暖：“娘子手好冷，暖暖。”
指尖恢复知觉，明非绾压下内心震惊和慌乱，同情的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王，他明明可以意气风发，清醒冷酷，活得明白。
却被害的痴痴傻傻，如同三岁小儿，被人算计，被人嘲笑，被人怠慢。
她若是不来冲喜，只能等死。
他若是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最亲的父皇造成的，他会怎么想，怎么做，是成全他父皇的苦心经营，还是绝地反击，不做冤死鬼？
明非绾不知道。
看着眼神清澈，毫无算计，只有对她关心在意的傻王，明非绾在心里叹息一声，忍不住抱着他拍了拍背：“我没事，我很好，王爷别怕。”
傻王更用力的抱着她：“娘子乖乖，娘子别怕，本王保护你，本王很厉害的，一拳打死一个。”
明非绾笑了。
天黑之前，月初回来，说是医馆那边突然来了不少人，有人闹事。把老婆子的尸体带走了，是宫里的人，应该是皇帝动的手。
明非绾点点头，她都安排好了，皇帝若是要查，也只有她想让皇帝知道的事。
她自己必须隐藏好。
皇帝今日没对傻王动手，证明他在等。
再等傻王暴毙。
至于其他，明非绾也不知道，毕竟这个续命之术，师爷写了一半，剩下的并未补全，只说还要再探查。
可惜师爷死了。
明非绾对这个一知半解，只能小心应对。
知道下蛊之人是皇帝就好。
有了目标，总比无头苍蝇似的乱跑的好。
其他的，交给清醒后的肃清王。
反正明非绾已经开始准备跑路，她可不打算和肃清王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