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尽在不言中
一时间,桌上没人说话,竟然来了一个小小的冷场。
杨冬这才觉得气氛不太对,后知后觉: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没有。彭月说,这事儿我正想跟朋友们说呢,杨姐替我说了,那我也省事了。
彭月才没有什么想不开的,这事黄觉怎么都要知道的,早一天晚一天而已,今天杨冬说出来,那么就是天意,还省得她找机会找措辞了。
她很喜欢黄觉,喜欢跟黄觉在一起那种浪里浪当无拘无束的感觉,但黄觉适不适合跟她走进婚姻,是有待商榷的,黄觉没提过,她也没想过,此时忽然面对这个场景,黄觉凝重的神情,忽然让她觉得有点儿凄凉。
酒桌上是不宜表现这些情感的,她正想说点儿什么,不料黄觉举杯站起:来,让我们提前预祝彭月新婚快乐,彭月你不对啊,要不是杨姐说出来,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大家附和着,一起敬准新娘,先一起祝贺,再分别表示,气氛慢慢热了起来。
可是直到出天香阁的大门,黄觉都没再跟彭月说一句话。
彭月也不介意,吃了饭跟苏起杨冬告别,上了李淳简宁的车,跟他们一起去天籁。在车上跟简宁说着话,回过头来,看黄觉的车默默跟在后面,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丁洁和曲晓晓已经等在天籁了,然后李淳他们到了没几分钟,司鲁鲁也到了,大家好多天没见,免不了一番亲热。
当着彭月的面,几个人把《飞狐闹京华》的民乐部分一一演绎了一遍,彭月不懂音乐,更不懂民乐,但感觉却是敏锐的,一听就觉得没跑了,这些曲子跟电影浑然一体,分别对照着紧张气氛,激烈打斗,轻松欢快,庄严肃穆等各种场景,完美得不要不要的。
你们真是天才!彭月的嘴像抹了蜜一样。
李淳不吃她这一套,趁热打铁直接要钱:跟江导说给我们加点儿费用呗。
彭月说江导明确了,背景音乐部分再加一百万!
几个人大声欢呼起来,尤其丁洁曲晓晓,又蹦又跳又笑又叫的,平时收入极少,又没什么外快可以赚,如今揽到这么个大活,登时有秒变富翁的感觉。
彭月觉得音乐部分这样就可以了,不用再做什么改动了,但李淳觉得还有不尽人意的地方,本着对一百万负责的态度,又把几种乐器的配合强调了一遍。让大家回去再练练,下次再聚正式演奏加录制一次完成。
大家轰然答应。
司鲁鲁台里有事要提前离开,自从她主持了南国之夏晚会之后声名鹊起,台里的事就开始多了,有望成为南海电视台的一线主持人。
临走前她把李淳叫到一边,问有没有笛子乐谱,台里已经推荐她参加魔都卫视的主持人大赛,除了比口才,比临场发挥,还要比才艺。她擅长的是笛子,最喜欢吹的是《沧海一声笑》,可现在没解禁,有没有另一首可以媲美《沧海一声笑》的曲子呢?
李淳没说有,也没说没有,答应回去想想,想好了写出来传给她。
一言为定哦,千万不要忘了哦!司鲁鲁心满意足,眉开眼笑,冲李淳摆摆手,回身扭着小屁股走了
简宁望着她的背影,跟丁洁说:司鲁鲁的眼神不对劲啊,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想当我嫂子?
丁洁说:这很正常啊,有天晓晓还跟我说梦见你哥哥了呢。
简宁把手伸到丁洁的腰间,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梦见我哥哥了?
丁洁说:呸,我是梦见我们大家在一起!
简宁说那还好,那还好,我警告你啊,千万别对我哥哥产生邪念
两个人笑闹了一会儿,丁洁就问简宁最近忙什么,简宁简单说了一下,忽然提到了找助理的事情,脑子里灵光乍现,看着丁洁,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终于闭嘴不说。自己两周前还是个小网红,丁洁是堂堂民族乐团的乐手,怎肯屈就当自己的小跟班。自己跟丁洁提这个,万一丁洁觉得是一种冒犯呢?把丁洁惹恼了,说不定朋友都没得做。
果然丁洁想了一下,没有再说别的。
黄觉送彭月去机场,车在市里兜兜转转,两个人半天都没有言语。
黄觉本来想说:你不想跟我解释一下吗?后来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太矫情了,paoyou之间有什么好解释的,人家有自己的生活规划,有自己的工作目标,和你解释个der啊
彭月想说:我本想今天告诉你的,但这也是句废话,又苍白又没营养,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这一次彭月没有坐副驾,而是坐在黄觉的后面,她坐副驾时手脚是不老实的,黄觉也跟她一样不老实。每次两个人不老实了,车就跟着不老实,车轮来回画着曲线有次交警跟了上来,黄觉赶紧解释:我们开玩笑呢。
现在,彭月知道和黄觉那种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她从后面抱住了黄觉,连前座一起抱住。她能感到黄觉臂膀颤动了一下。那是动情的信号。她的手在黄觉的肩头有一个停顿,然后移向他的胸口。
黄觉制止了他,把座位往前移动了一下。
她愤恨地瞪向中央后视镜,黄觉的脸映在那里,两个人目光交汇,她仿佛听到黄觉在说:别闹了。
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车出了市区,机场高速畅通无阻,天蓝似水,白云悠悠,风在车外猎猎作响,南国的秋天正在到来。
机场很快到了,彭月就是简单一个包,黄觉没有送她进去,他甚至没有下车,只是冲她点点头。
彭月想问黄觉: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想起有一次两个人最疯狂的时候,她曾问他有没有报复过妻子的出轨,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女人,有那么多的欲求不满。
可是他说:我不惹人妻。
彭月以为黄觉至少会给她一个拥抱的,黄觉没有,昨天这个男人还放浪形骸,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一听说她将为人妻,立即就像变了一个人,把自己深深地锁了起来。
现在,他已经把她当朋友了吧,不,连朋友都不是,顶多是他的客户,或者生意伙伴。
彭月抑制着心里的酸楚,伸出手冲黄觉摆了摆,转身大步走向机场三号门。
进门走出好远,她还是忍不住回了一下头,黄觉的车还在那里,可是隔着大厅玻璃,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远远地挥了挥手
她想,成年男女,这样很好,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