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穷困
“林导,您昨天说给我个机会让我试一下,我今天几点去横店找您呀?”
张言小心地隔着手机问话。
“啊,这么个事儿呀!我这边没记得有跟你系统联过啊!”
电话那头是一 中年男子的声音传过来。
“嘟,嘟,嘟…”
电话那边是一串挂断的忙音……
张言心中凉了半截。
他从民办本科的 戏剧影视专业已经毕业了一年之久了。
农民的孩子经过不平等的教育资源拼命从小镇出来才惊觉阶级与阶级不可逾越的鸿沟。
蜗居在巴掌大小的住所,张言目光灰败地盯着黑霉点点的天花板。
“叮铃铃————”
系统自带的电话铃响起。
沉寂空间里的窒息也被打破,
“喂,爸。”张言接起电话。
“小言,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饿不到就行。爸,你怎么今天白天给我打电话?”张言心口急促地跳了跳。
心中的紧张与时常的担心一霎间涌了上去。
张言爸爸是炼矿工人,拼了命供儿子走艺术道路希望能上好大学,可农民家的孩子上了大学又怎样?
底层人民总是把自己阶层外的东西想得过于理想化和天真,没有财力,没有资源,没有靠山,想出头就是痴人说梦。
张言爸那头沉默了很久没说话。
“爸,你怎么了?你不是这个月排的白班吗?”张言有些担心。
“我腿伤了,得歇两天,后天就上班了。”电话那头是张爸轻描淡写的叙述。
“爸,你腿伤得什么样?医生怎么说?买药了吗?”
张言眼里的热意不可遏地淌下,双手紧攥。
“没事,我没看医生,太贵了,爸爸买了些消炎药,没事,再两天就能上班了。”张爸反倒安慰起了张言。
没事。没事,总是没事,怎么样才算有事?
张言的拳捏了又捏,心中是无可奈何的躁郁和无能为力的担心。
“爸,你能不能多歇几天再上班。”所有的劝慰到嘴,边都化为了恳求。
“再说嘛!这两天过去了我再说。”张爸爸没立刻答应,自己不年轻了,多干一天活就多挣二百块钱。
“爸,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张言当然清楚自己家还有爷奶要赡养,妈妈又身体不好,妹妹还在上初中,爸爸是不可能真的多休息。
心事重重地挂了电话,张言闭了闭眼。
狭小阴暗的空间里,低低地啜泣声几乎听不见,只能看见他胸腔不时的急促起伏。
时至半夜两三点,满脑中都是自己的无能和一眼看到头的未来。
愁绪和饥饿让张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打开手机支付,是仅剩的三十多块,除去明日还要去横店做群演的路费只有十几块了。
过度的饥饿使得胃部隐隐抽痛,张言披了外衣出了自己的小房间。
这是典型的套房合租,一套房有三间,三户租户共用客厅和卫生间。
出了老旧小区,回头看向这座乌黑又旧迹斑驳的楼,空气中是尿臊与说不上的臭味……
——
张言习惯性地去了 常去的面馆。
招牌上是“湖南米粉”。
“老板,来碗麻辣面。”这是店里最便宜的面。
“小伙子,还是多加两份白面吗?”
说话的是胖墩墩的女老板,张言在这儿吃的次数多,两人也算是熟络。
“对,谢谢姐。”张言笑着道谢
他常在这里吃面不是因为这里味道好,而是因为这家店可以免费续面。
“小伙子天天吃这么晚。”
老板娘把面端给了张言。
“刚好这个点儿饿。”张言不想多说自己的窘迫。
何必与他人多说呢!
由于太饿,张言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三碗份量的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得太快,张言有些没饱。
不好意思再加面,张言抚了抚肚子告诉自己不饿就行。
擦了嘴又扫了码从店中出来。
“小伙子,行行好吧!我被人行了诈骗没钱回家。”
说活的是穿着类似门卫员常穿的衣裳,头发半白,是个高瘦的中年男人,脖子上挂着微信收款码。
“哎,去去去。”赶人的是从店中出来的女老板。
“别听他的,大男人的,天天拿个二维码讨钱也不愿意自己赚钱。”胖姐对张言解释道。
“快去,别在店门口挡着我生意。”胖姐又不耐烦地挥手赶着。
张言当然没有多余的善意,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还会有见鬼的善良。
但他也不好意思去赶人家,自己也是穷苦人,总是不了 由自主地揣测别人对自己的鄙夷,更何况对张言来说又何尝不会是未来的自己。
怀着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漠然,张言在一旁观察:
这老人脚微跛,眼神眉宇看着极清正,不应该呀!怎么也不想好吃懒做的乞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