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章觉醒者的悲哀
“啪！！”
一道巨大的掌掴声在警群里响起，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扇倒在地。
“罗文杰！你干什么！？”
“这是警察的对讲机！你有什么资格指挥警察进攻？！”
随着愤怒的呵斥，罗文杰抢回了男子手中的对讲机。
“混蛋！他在等夜晚降临，你们又在等什么？再不进攻就来不及了！”
“所以你就往居民区发射火箭弹？你就这么想让他死？”
那名中年男子扶了扶脸上的金丝眼镜，神情暴戾地从地上爬起。
“他连杀了十几个人，还杀了我的儿子！难道这样的罪犯不该杀吗？”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却引来众多警员的不屑和嘲讽。
“是啊，他确实是罪犯，但他为什么要犯罪？”罗文杰一把揪住中年人的衣领，一拳干到了他脸上。
“谁都知道他是被逼的，但逼他犯罪的人现在在干什么？”他一边说着，又是一拳招呼到中年男子的肚子上。“在队里抽着昂贵的香烟？执行着你那自以为是的正义？”
“咳！咳！罗文杰！我必须得提醒你，你现在是一名警察，你凭什么替匪徒说话……”
“正因为我是一名警察，所以我不会让你为所欲为！”
罗文杰打断了男人的话语，并指着周围的人群喝道：“我不管你在九虚管理局是什么做派，但你看看你的周围！！作为一个人民公仆，你看着自己保护的人民在为匪徒鸣不平，你到底作何感想？！”
罗文杰咬牙切齿地说着，同时揪起他的衣领扬起了拳头。
“罗文杰！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是怎么上来的？”被揪着衣领的男人眼神不屑，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啪！！！”谁知罗文杰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呸！我不稀罕！自从进了九虚管理局，你是演都不想演了？”
眼见着场面即将失控，罗文杰身边的小警员赶紧上前拉住了他们。
“罗局长，消消气，正事要紧！”
“我次奥特亮的！别拦我，我今天非打醒他！”
“罗局！别打了！前面有情况！”
一听有情况，罗文杰这才不甘心地罢了手，他恼怒地撇开拦住自己的警员，又狠狠瞪了西装男一眼，才跟着警员快步向封锁区内走去。
“出什么事了？”
“罗局！东村的监控信号中断了，浮游武器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干扰！”
“那谈判组呢？他们接触到目标了吗？”
“不行，不仅是谈判组，所有进入东村的小队都失联了！”
“什么！？”罗文杰的脸立马垮了下来。“这么说……里面的觉醒者还是失控了吗？”
“不，我们只是失去了联系能力，并不代表里面的突击队员已经殉职。”
“……”
就在罗文杰沉默的时候，跟上来的西装男却喜上眉梢。
“广域信号干扰，是她！”
罗文杰闻讯微微皱了皱眉，就算看他再不爽，他也是九虚管理局的高级头目。
为了眼下的情报，罗文杰只好将语气放缓了几分。
“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情报不能共享？”
“抱歉，她的档案是绝对机密。但她在黑网的绰号你一定听说过……”
看着他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罗文杰没来由地握紧了拳头。
“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严肃一点？？”
“好好好，黑网排名第一的指挥——苍白的黑冠，听说过吗？”
而罗文杰在听到那个绰号后，心中不禁猛然一跳。
“是她！？”
西装男冷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嘲弄。
“没错，叫你早点进攻，也不至于与黑网第一指挥博弈。”
“你还有心情笑？传闻中黑冠极度记仇，你们关了她三年！就这么不怕她报复？”
“换是以前我可能会忌惮一下，但如今的她只是一个光杆司令，本身的战斗能力又不强，我有什么好怕的？”
西装男说完，也不在意罗文杰难看的表情，而是转身掏出一个终端机开始摇人。
“既然你有把握惩治里面那个疯子，我就不跟你抢功了，但是这黑冠……我势在必得！”
……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一个壮硕的身影穿过街道，落在了一处废弃的建筑附近。
【一点钟方向，三人，注意拐角。】
“收到。”
林武双手握着手枪，紧贴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他透过参差不齐的砖缝，确认到迎面走来的三人战术小队。
等到他们靠近，林武猛地探出头，一套莫桑比克射击法行云流水，两枪身体一枪头，让最前排的队员当场毙命。
紧接着，林武翻出拐角，接住前排的尸体充当掩体，将后面的队员一网打尽。
【侧前方五人靠近，立即撤退！】
“收到。”
林武从地上顺起一把突击步枪，一边后退，一边对着身侧的小巷清空了弹夹。
果不其然，追击的五人被火力压制在墙角，根本不敢冒头。
等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他扔掉了手里的突击步枪，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拐角。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你的lpsc三枪射击成绩是多少？】
“好像是21秒4，19靶全中，怎么了？”
【没什么……不愧是斗狼兵团编内陆军。】
一只蓝色的机械蝴蝶飘落在他肩头，让耳边的荡漾清晰了几分。
【他们撤退了，抓紧时间布置吧。】
“嗯。”
林武将手中的格洛克扣上保险，凭借着强大的身体素质游走在小巷……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终于返回到家中。
幸好一楼没有被炸毁，他打开大门，就见里面关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和两个身穿警服的护卫，正如同毛毛虫一般蠕动到门口。
林武肩上的蓝蝴蝶舒展了一下翅膀，传来了人类根本听不见的声音。
【作为觉醒者，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他沉默了一会，还是给出一个比较像样的答案。
“因为警察和九虚不一样。”
【……】
他的狼耳沉寂下去。似乎是感受到远在天边的少女露出一抹淡淡的嗤笑。
【拜托，从你拿起枪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无法回头了，难道你不杀警察他们就会网开一面么？】
“无所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就算所有人都骂我坏，也和我做的好不好没有关系。”
【那我再问一遍，你的目的是杀光仇人以绝后患，还是让你的妻女逃出生天？】
“我只想为了女儿讨回公道……”
【哼……】
少女冷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弄，于他的耳边婉转飘摇。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公道可言，坏人做了一件好事，叫浪子回头，好人做了一件坏事，却叫原形毕露。身为觉醒者的我们，杀人就是我们最擅长的事情，而谁又会去在乎杀人犯的公道呢？】
“……”
【现在，坏人在外面指挥着正义之师，好人却在里面惺惺作态，你不觉得很讽刺吗？】
“……”
林武紧紧握着手枪，却无从反驳。
恍惚中，他似乎听见那边的少女叹了口气，那是面对世界秩序而显得苍白无力的叹息。
【放弃吧，这就是我们的命……】
“……”
他肩头的蓝蝴蝶扑腾了一下翅膀，飞到他女儿的头上化成了一枚精致的发卡。
【好了狼先生，我们的时间不多，现在我的分身只有一个，是杀光他们，还是留下火种，不打算再考虑一下吗？】
“不了，带她们走！”林武毫不犹豫地回答，反而让少女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作为一名狂阶觉醒者，你的理智让我感到丢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却听见少女在后面补了一句：
【但不得不说……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父亲。】
他一愣，随即强颜欢笑地抚上女儿的头。
“谢谢……”
但他的女儿似乎并不满足，她双手抱住男人的手臂，拼命地忍着哭腔：
“爸爸？我……我不要什么公道了，我只想要爸爸好好陪陪我们！”
“……”
心生愧疚的林武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少女柔软的头发，眼里饱含着不舍。
“可是爸爸只有离开你们，才能让你们生活得更平静啊……”
“我不要！这次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走了！不会！”
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儿，林武只能将他拥入怀中，并对着自己的妻子比了比猩红的眼眸。
那妇人强忍着泪水，捂着嘴唇知趣地噤了声。
眼白泛红，青筋暴起，她作为医生，深知这种症状意味着什么。那是觉醒者生变率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表现，目前还没有任何方法能够逆转，就算是军区特供的ga18－b药物也只能起抑制作用。
而生变率一旦超过百分之六十，那他们就会变成怪物，成为一件无差别的杀人利器。这也就是为什么——觉醒者会被称为武器的理由。
“妍妍，你要听妈妈的话，这是爸爸犯的错，同时也是作为父亲的使命。”
女孩摇着头，哭得梨花带雨。
“不要！不许走！你才刚回来，多陪陪我和妈妈好不好？”
“妍妍……”
【狼先生，我不想当这个坏人，但我必须提醒你，有三个觉醒者正朝这里靠近。】
“……好，我知道了。”
怀中的少女只能听见林武的话，听见他这么说，顿时一脸欣喜地抬起头，可她还未来得及拥抱自己的父亲，就被后者一掌劈在后颈上……
“老婆，拜托了。”
“嗯。”那妇人接过瘫倒的少女，眼里同样充满了不甘。
“所有东西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快走吧……”男人说完转过了身，没有让她们看见自己泪流满面的样子……
……
“嘭！”
林武每一次的跳跃，都会在原地留下一个龟裂的碎石坑。
爆发式的跳跃让他疾速穿梭在小巷。在另类的奔袭中，他努力回想着少女曾对他说过的话。
【听好了，现在的东村已经被包围，如果你选择将你的妻女带出去，就得制造点混乱。比如……制造火灾或者爆炸，让他们分出一部分人去处理。】
【当然，这一切布置不能被他们发现，所以我们得优先清理掉所有的眼线。】
【等布置好后，你得正面硬刚警群！只要你能拖住十分钟，我就能带着你的妻女逃出生天！】
【顺带一提，警群里有你想要找的人，他穿着西装，在警群里很显眼。身为觉醒者的你，撕碎他不会废多少力气。】
【但你十分钟内没能杀掉他，就直接撤退。东村北边有个xx银行。那里正好是xx集团的产业，你去捣毁它，攻敌所必救！】
【有了这个筹码，就算弄不死他，也能让他少块肉。必要的话，抓几个人质拖延时间，他们会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用。】
【还有，xx银行的地下金库与城市排水渠只有十米距离，往下挖！顺着下水道走，那将是你逃离的唯一希望。】
【那么狼先生……祝你好运。】
他一边回想着，一边借助相隔的建筑外壁，轻松地攀上了数十米高的高墙。
他用青灰色的爪子抓住房沿，猩红的竖瞳俯瞰而下，终于在警群中找到那抹身着西装的人影。
眼看着夜晚就要降临，他看了看手里简易的起爆器，不由地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既然她们已经离开了，那么……这栋房子就再也不是他的家，至少在最后，为他的离开散发最后一点余热吧！
随着夕阳的西下，他摁下起爆器的开关，正式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他从高处一跃而下，仿佛一枚子弹般砸进人堆里。他挥舞着利爪，向命运的不公发起宣泄，向优越的九虚展示老实人的獠牙。
中秋过后的月，很圆。可是他，或者说他们……又是谁的丈夫？谁的儿子，亦或是谁的父亲？
他已经无暇顾及，只是将身形幻化成数道残影，将敌人的血液画成了阴晴圆缺。
在觉醒者的全力爆发下，他很快就撕开了包围圈，凭着不要命的打法，他甚至将一名人造觉醒者当场撕碎。
眼见着面前的障碍越来越多，他舔了舔带血的牙齿，露出了一副嗜血的笑容——自从进了这个斗兽场，他就没想过要逃。
经过搏杀，他以一只手臂作为代价，将他要找的目标撕成了碎片。
他杀红了眼，最终在夜色中留下一声悲壮的狼嚎。
……
“我收回那句无知的话，你同样是一名值得尊敬的觉醒者……”
幕后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收起头顶上用于接收信号的黑色圆环。
远处翩翩而来的蝴蝶轻轻落下，却在她的发间化为一份沉重的悼念。
她翘着雪白的小腿，单手合上了一本侦探小说。
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传来，少女赤红的眼眸转为碧空如洗的蓝。她露出一抹微笑，迎向归家的旅人。
“哥哥，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羽儿。”
……
而那本折了页的侦探小说上，正写着这样一段话：
“亲爱的雷斯垂德，我认为，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是高尚的。”
——《福尔摩斯探案集归来记米尔沃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