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要对我如此冷漠
柳倾宁回到相府,刚进门,就见前院满满一地的红木漆金皮箱。
大概有十几箱,井然有序地排列在通往前厅的道路两侧。
直将院子都映照的一派喜庆之色。
这是有什么喜事?
她唤来门口的守卫询问发生何事。
守卫告诉她,在她出门不久后,便有一位皇子来府上了。
那皇子只道,这些箱子里装的都是谢礼,便一一叫人抬了进来。
如今那皇子还在前厅等她。
柳倾宁了然,狐疑地往前厅去。
她近日没有帮过什么皇子啊?
难不成是萧君弈又来没事找事了?
行至前厅,才见来人竟是北楚二皇子苍澜。
柳誉与他于堂前相对而坐,两人正谈笑风生。
偶然侧目看到柳倾宁归来,苍澜眸光忽闪,脸上笑意越发浓郁起来。
他站起身,随意抚了抚朱红猎艳的衣袖,一派慵懒风流之姿。
“我等你好久了”。
他行至柳倾宁身前,单手负后,微微俯身,一双狐狸眼微眯着看她。
“柳小姐可算回来了”。
等她?
也是,昨日皇帝下了旨意,命她带这北楚皇子苍澜在京城游玩一番。
可时辰尚早,她本以为若是他想出门了,自会派人来通知她。
她到时去寻他就是。
却没想到他亲自跑来相府了。
柳倾宁一时愣神,忘了见礼。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柳誉忙出声提醒,“还不快快见过苍澜殿下。”
柳倾宁这才应声微微颔首,随即出声:“苍澜殿下若是想出门游玩,派人过来告诉我一声便可,我自会前去,不必劳烦苍澜殿下亲自过来。”
苍澜又向前一步,离柳倾宁更近些。
“我今日一睁眼就想快些见到你,一直等到辰时,派去的人还没将你接过来。”
“我就迫不及待亲自带了礼物来见你,你不要对我如此冷漠嘛!”
这话听着有歧义。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曾经与苍澜有什么呢!
果然,话音刚落,柳誉就一脸难以置信地神情看着他们两人。
可转念一想,自家女儿的性子自己知道,她必定不会瞒着他与这北楚的皇子有何私交。
他视线微移,默默打量着眼前的苍澜。
传言这北楚二皇子风流成性,惯爱沾花惹草,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自家女儿与他在一处,他怎么能放心得下。
可皇帝亲口命她作陪,圣意难违,他也只得听之任之。
一时之间,柳誉心里七上八下。
父女二人各怀心事。
苍澜却始终眉眼带笑,一副天真无辜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无功不受禄,殿下还是将礼物拿回去吧。”
柳倾宁并不理会他,固执开口。
哪有人初次登门抬那么多大红箱子去人府上的,整得像要求亲似的。
“送都送了,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他说完便转身回到方才的位子上坐下,十分自然地翘起了二郎腿。
动作行云流水。
眼角余光忽然瞥到还在默默打量他的柳誉,他不知想到什么。
顿了一瞬,又倏的将翘得老高的腿放下来。
柳誉见他一副泼皮无赖样,却偏偏竟是个皇子,不禁感慨万千。
这北楚皇室到底是怎么教育皇子的?
苍澜见二人一副意志坚定的模样,苦口婆心看向柳誉。
“这礼既然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扛过来的,您老就笑纳了吧。”
父女二人互视一眼,又齐齐看向苍澜。
昨日的宴会上,苍澜指名道姓要柳倾宁相陪,皇帝已经对柳家起了疑心。
若是今日将这礼收下了,怕是不久便能在京城传开,就更加说不清了。
过了半晌,屋内谁都没有动静。
苍澜拧了拧眉梢,故作惋惜道:“唉~看来是我身份低微,还不配给这相府送个礼了!”
柳誉忙上前拱手,“苍澜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
“那您这是收下了?”他唇角轻勾,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那走吧!”
说完就朝柳倾宁冲过来欲拉她的衣袖。
柳倾宁还没反应过来,被拽着袖口跟上他的步伐。
早市的街道,车马粼粼,人流如织。
虽有细密雨丝垂落青石板,商贩的叫卖声却络绎不绝。
混迹于人群中的一红一青两道身影异常显眼。
柳倾宁想将衣袖上的手甩掉,却被苍澜紧紧拉着往前走。
来不及带上阿柔,身后只有苍澜的仆从。
似是早已习惯自家主子的作风,仆从慢悠悠地跟在二人身后。
“走快些!前面有一家牛肉汤可好喝了,再晚些就关门了。”
苍澜说话时眉飞色舞,一个劲儿地拉着柳倾宁往前走。
后者挣扎不脱,只好作罢,省些力气。
柳倾宁忽然觉得这画面有些搞笑。
堂堂一国皇子,竟一大早拉着她冲到大街上,只为喝一碗牛肉汤。
待两人走到摊位前,苍澜拉着他直直坐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柳倾宁打量四周,这里十分简陋。
一个很小的摊位,用竹竿搭的小棚子,只有两三张桌子。
又因处在街道最里边,喝汤的人寥寥无几。
“老板,来两碗牛肉汤!”
他一身红衣似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早在他往这边走来的时候,不少人就纷纷看向他。
此刻他刚一坐下,摊主就走了过来,将汤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
“两位客官慢……柳小姐?”
柳倾宁闻言,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摊主是一个老妇人,略显憔悴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她却一脸笑意,和善慈祥。
“娘,我将汤饼拿过来了。”
孩童稚嫩的声音自老妇人身后传来。
柳倾宁歪头一瞧,随即豁然明了。
“狗蛋?”
狗蛋见叫他的人是柳倾宁,分外开心地跑过来喊着姐姐。
不怪她认不出来。
几个月前,狗蛋的母亲卧病在床,眼窝青黑,面容枯槁,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如今虽然看着还是有些沧桑,面色却大不如之前那般骇人了,简直判若两人。
柳倾宁将狗蛋抱在怀里,轻轻揉着他的小脑袋。
随即看向妇人,“您现在身体好些了吧?”
“好了好了,小姐的大恩大德,我母子二人没齿难忘。”
后者说完就要跪下,柳倾宁忙起身将她扶起来。
“不必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如今能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是啊是啊,您老就不要跟她客气了,她就是这么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不求回报……”
一旁的苍澜也跟着附和,对她赞不绝口。
妇人笑意盈盈地点头。
柳倾宁瞥他一眼,这人话还挺多。
苍澜无赖地撇了撇嘴,咋舌道:“你不要老是狗蛋狗蛋的叫人家孩子,多难听!”
柳倾宁愤愤出声:“那叫什么?”
他本来就叫狗蛋啊。
虽然好像是难听了点。
那她一个外人,也不好给人家改个名字吧!
没成想另一个外人分外自信道:“他有名字。”
“祈安,随母姓陆。”
“我给他取的,为他祈福,平安顺遂之意。”
“你觉得如何啊?”
苍澜说完,抬着下巴,得意地望着柳倾宁。
像一只正在向主人寻求表扬的大狗。
她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苍澜怎么看着与这母子二人很是相熟的样子?
“你……”
柳倾宁还没问出口,陆氏就先看向苍澜。
“公子的伤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