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寿宴
自从陈老侯爷退休致仕以后，便不再过问政事。
其两个儿子还在为朝廷做事，但都是借了陈老侯爷的光，谋了个闲散的官职，在朝中并不起眼。
今日陈老侯爷寿辰，来的人除了一些亲朋好友，还有不少老侯爷昔日门下弟子，其中不乏一些京中高官。
一时间，侯府门庭若市，热闹不凡。
而这热闹的景象，却让府里的一处院落显得比平时更加冷清寂静。
陈心苒站在流芳院前，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握着帕子的手捏得更紧。
今日的宴会来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为妾室，是上不得台面的，只能在自己院子里待着。
她强忍下眼里的泪水，回房走到床边。
握着床上那人饱经风霜的手，愤愤不平：“娘，您还病着呢，父亲却只忙着寿宴的事，对您不闻不问，丝毫没将您放在心上。”
床上的老妇人面容憔悴，形容枯槁。
像是常年卧病在床的样子，看起来没一丝生气。
她本来闭着眼休息，听到女儿委屈的声音又睁开眼。
“苒苒啊，你也别怪你父亲了，怪只怪你娘出身卑微，只是个妾室。”
转过头咳嗽两声，又继续宽慰。
“娘死前没有别的愿望，只盼着你能找个好人家，不要再像娘一样，只能为人妾室，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
老妇人身子十分虚弱，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没了力气，又闭上眼。
“娘，您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陈心苒看着床上的人，眼睛里泛着光，但声音极低。
仿佛不是在回答床上的人，只是在对自己说。
她早就派人去探听了消息，今日靖王殿下也会来，她一定会把握这次机会的。
柳依依在家养伤，只有柳倾宁跟着自家爹娘前来。
“相爷，相爷大驾光临，我侯府真是蓬礕生辉啊！”
柳誉一家刚下马车，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就从府门前快步走过来迎接。
这人是陈老侯爷的大儿子陈同泽，也是现在侯府的当家人。
“陈大人客气了！这是拙荆和小女。”
陈同泽一一见礼。
“快！里面请！”
柳誉吩咐下人将带来的礼品交给旁边的管家，便跟着陈同泽往里走。
路上有认识柳誉的人，都纷纷过来打招呼。
才一会儿，他身边就围了不少人，恭维的话说了一堆又一堆。
柳誉见他们滔滔不绝，今日这日子也不好拿出官威压人，便耐着性子一一回应。
空隙间让母子俩人先去后堂。
侯府其实布置得十分简单朴素，从大门到后堂除了些许松柏点缀和一片小池塘点缀，再无其他花卉。
只有一大片的红灯笼绸缎增添了些喜庆之色。
柳夫人在后堂与别家夫人闲聊，柳倾宁在旁边插不上什么话，就带着阿柔在院子里随意逛逛。
这侯府的内院倒是十分大，主仆二人在附近游走一圈，便找了一处凉亭歇息。
正欲离开之际，却听到院墙外时不时传来呼喊声。
柳倾宁侧目，“阿柔，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阿柔转转眼珠，伸手指了指她身后。
柳倾宁回过头，就见不远处，墙头的树上正挂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那小孩圆圆的脑袋绷着，身下的衣裳被风吹得鼓起来，乍一看像个晴天娃娃。
正上方的枝干上，还挂着一只风筝。
“姐姐，那边亭子里的漂亮姐姐，能不能帮帮我!”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小孩好像是在叫她。
她走到树下，抬眼与他对视。
“你要下来吗？”
看这小孩穿着打扮，明显是家里的小公子。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还不怕死地爬那么高？
小孩抱着树干，点头如捣蒜。
“那你往我身旁这个姐姐怀里跳，她会接住你的。”
阿柔会意，走到小孩正下方，双手摊开。
却不想小孩犹豫半晌，迟迟不见动作。
催促间，小孩才扭扭捏捏地开口：“要不漂亮姐姐你也过来一起，我怕她一个人接不住。”
“……”
柳倾宁好笑地着看他：“这个姐姐力气大，接得住你，你放心跳好了。你要是不跳我可走了啊！”
她说完状似要转身离去，小孩急忙叫住她。
“我跳我跳，你别走啊漂亮姐姐！”
小孩猛吸了一口气，好似鼓了极大的勇气，松开了手上的树干。
心跳漏了一拍，他落入了一个极有力的怀抱。
远处赶来的丫头刚好看到这一幕，后背一凉，惊愕失色，健步如飞地冲过来。
“小少爷，您可吓死奴婢了，不是让您等一会儿吗，奴婢给您找了竹竿捡风筝，您怎么还爬那么高？”
“他可能是想找点刺激”，柳倾宁说完转头看向小孩，轻颦浅笑，“是吧？”
小孩从阿柔怀里起来，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裳，朝柳倾宁主仆躬身道：“谢谢两位姐姐！”
才七八岁的小男孩，弯下腰的时候就只有小小的一团。
柳倾宁看他如此乖巧知礼，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不用谢。”
这么可爱的小团子谁不想揉一揉呢？
小团子一本正经道：“为了答谢姐姐，我的风筝可以给姐姐玩儿！”
“你说那个？”柳倾宁抬手指了指头顶悬在空中的蝴蝶风筝。
……
小男孩尴尬的摸摸后脑勺，眨巴了两下眼睛。
“哦对了，风筝还没拿下来。”
柳倾宁莞尔，“我帮你弄下来？”
说完，拿起丫头扔在一旁的竹竿，扒了扒挂着风筝的树干。
风筝好像卡住了，没有松动的迹象。
可这上头的树干太细了，怕是只有小孩子才能攀爬。
思忖片刻，柳倾宁无奈将竹竿撑在地上，转头看着小孩道：“要不……你重新买一个吧，这个好像取不下来了。”
要是她会轻功就好了，飞上去将风筝取下来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可是她不会，她甚是还要学二十年……
十一他们守在在外面，没跟进来，她也没别的办法了。
她正惆怅之际，远处忽然飞来一道月白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