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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下密令约前后夹击 约禁令防岸上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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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押着伙头军头领等人离开。方国珍转过身来问丘楠:“丘先生,军中即将断炊,这该如何是好?”

    “主帅,军中断炊尚有几日,暂不必忧虑,”丘楠说,“可忧虑者,乃刘伯温也。”

    “刘伯温?”方国珍问,“刘伯温终日闭门不战,有何可虑?”

    “主帅可知这几日刘伯温为何闭门不战?”丘楠问。

    “为何?”方国珍问。

    “这几日,刘伯温闭门不出战,我百思不解,”丘楠说,“方才闻伙头军之言,我忽有所悟,那刘伯温是在等……”

    “等?”方国珍问,“刘伯温在等什么?”

    “等我军粮耗尽。”丘楠说,“一旦我军粮耗尽,我义军不战自乱,他刘伯温即可乘乱出击,大获全胜!”

    “原来如此!”方国珍大惊,一时呆若木鸡,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问,“丘先生可有破解之策?”

    “破解之策?”丘楠笑了笑,说,“主帅不是早已定下了破解之策吗?”

    “本帅何时定下了破解之策?”方国珍迷惑不解地问。

    “当初主帅命大军退后十里,与官军决一死战,待两军相持,夺下青石垭,进可攻,退可守……”丘楠微微一笑说,“莫非主帅已将此计给忘了?”

    “哦,”方国珍忽有所悟,说,“不错,不错,一着急,给忘得干干净净。”

    “如今两军相持,可乘刘伯温不备,吃掉身后的这支官军。”丘楠说,“近日,我派人暗中打探,山上这支官军也不过三千人马。明善将军,从山后偷袭,我大军从前面出击,一举可破!”

    “嗯,”方国珍说,“时机已到,速派人马从小道传令明善将军。”

    “是。”丘楠说。

    夜晚,一匹快马在山道疾驰。马背上,义军传令士兵,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扬鞭,猛抽马背……

    台州。城门楼内,白景亮坐于书案后,林知事、舜田法师坐于两侧。

    “刘大人与方寇已相持多日,”白景亮说,“整日紧闭营寨之门,高挂免战牌,不知是为何故?”

    “刘大人首战不利,”林知事说,“恐怕是有所忌惮,故避而不战。”

    “有所忌惮?呵呵……”舜田法师笑了笑说,“凭刘大人之智,不大可能。以贫僧之见,定是两军相对,难以施计,一时难有破敌之法,只有闭门不战,静观其变。”

    “法师之言有些道理,”白景亮说,“两军相持,恐怕刘大人一时无破敌之策,以致战局僵持。”

    林知事点头。

    舜田法师说:“不知刘大人会如何打破这僵局。”

    传令军士快步走了进来。

    “报——”传令军士上前禀报。

    “有何消息,快讲。”白景亮急切地说。

    “启禀大人,刘大人送来密信。”传令军士掏出密信,递给白景亮。

    “哦?刘大人密信……”白景亮接过密信,拆开,奏近灯前观看,看罢不觉连连称赞,“妙棋,妙棋!”

    舜田法师、林知事迷惑不解地望着白景亮。

    “妙棋?”林知事笑着说,“刘大人营中送来密信,竟为棋局……”

    “着实一着妙棋,”白景亮微微一笑说,“看是一死局,一着妙棋,全盘皆活。”

    “呵呵。”舜田法师说,“看来刘大人有了破敌之策,是何妙计,让大人连连称赞?”

    “二位不必多问,”白景亮说,“只管依计行事。”

    舜田法师、林知事点头。

    白景亮看着林知事,正色说:“林知事——”

    林知事答道:“下官在。”

    白景亮说:“现命你尽点城内兵马,随本官出城。”

    “下官遵命!”林知事起身离开,去集合兵马。

    白景亮又转向舜田法师,说:“法师……”

    “大人要出城?”舜田法师问。

    “正是。”白景亮说。

    “可这……这台州城……怎么办?”舜田法师着急地问。

    “这也正是我担心之处,”白景亮说,“我想把此城托付于法师……如何……”

    “此任重于泰山,”舜田法师有些紧张,说,“贫僧……贫僧如何担负得起呀?”

    “呵呵。”白景亮微微一笑说,“台州城内僧徒数千,皆听命于法师,以数千僧徒守护城门,足以保台州平安。”

    “贫僧禅居于城内,当尽守护之责。”舜田法师说,“只恐……只恐有负所托。”

    “我深知法师,法师不必推辞。”白景亮说,“另外,城内各府护院家丁尚有千人,已随军操练多日,守战与军士无别,我皆留下,与法师一同护城。”

    “大人如此推心置腹,贫僧还有何话可说。”舜田法师说,“惟有竭尽全力,以不负所望!”

    椒江江畔。义军营寨内,方明善坐在帐内书案前,书案上放着一封丘楠派人送来的密信,信已拆开。方明善坐在书案前,愁眉不展,他拿起书案上的信又看了一番,慢慢放下。副将立于一侧。

    “将军还有何忧虑?”副将说,“主帅信中已写明,青石垭不过三千人马。无须主帅接应,你我从背后偷袭,一举就可夺下青石垭。”

    “我所忧虑者,并非青石垭上的三千人马……”方明善说。

    “那还有何可虑?”副将问。

    “我所虑者,乃刘伯温。”方明善说,“刘伯温诡诈多变,他与主帅已对峙多日,一直避而不战,我猜测,他是在等……”

    “刘伯温在等什么?”副将问。

    “他在等我义军出现破绽,”方明善说,“我义军用兵稍有不慎,被他抓住破绽,他就会给以致命一击,而大获全胜。”

    “青石垭只有三千人马,”副将说,“主帅与我前后夹击,确保万无一失,这其中能有什么破绽?将军莫非担心刘伯温偷袭主帅营寨?”

    方明善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这个……”副将说,“主帅出兵前一定有所防备,不会让刘伯温轻易得手。”

    “嗯,也是。”方明善点点头,“不过……不过我还是有种预感……刘伯温会轻易丢掉青石垭?”

    “主帅言辞峻切,恐营中粮草已不足。”副将说,“若不夺下青石垭,我如何送去粮草?还望将军速下决心!”

    方明善沉思良久,说:“看来只有如此,三千人马阻我粮道,扼我咽喉,终须除去。夺下青石垭,我义军可攻可守,进退自如。”

    副将问:“将军主意已定?”

    “已定!”方明善说,“速去集合兵马,随我偷袭青石垭!”

    “遵命!”副将答道。

    夜幕中,山影巍巍,树影幢幢。白景亮率领官军直扑义军设在椒江江畔的粮草大营。官军在山道中快步疾行,白景亮不时立马于队伍一侧,不断催促队伍快行。

    义军粮草大营内,方明善留下一队义军士兵守护,他按照方国珍的密集吩咐,亲率大队人马,去偷袭青石垭。方明善骑在马上,沿着山路急行,身上的铠甲微微反射着星光。身后义军士兵快步跟随。

    海岛,雪浪一波又一波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岸边,一队义军士兵正在巡逻。岛上的营帐中,刘仁本正坐在书案前看书,探使快步走了进来。

    “启禀先生——”探使上前禀报。

    刘仁本放下书问:“岸上有何消息?”

    探使掏出书信,递给刘仁本说:“全在书信中,先生请过目。”

    刘仁本拆开书信,观看,渐渐皱起眉头,他问:“明善将军果真出兵了?”

    “千真万确,”探使说,“主帅令其出兵偷袭青石垭,明善将军已令部下士兵星夜出营。”

    “唉,中计矣,中计矣!”刘仁本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说,“唉……出兵时,我即叮嘱其‘勿轻进,勿贪小胜’,明善将军不听我言,欲贪小胜,我大军中刘伯温之计矣!”

    刘仁本叹息良久,回头一看,探使还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他摆了摆手,探使离开。营帐内,刘仁本焦急地踱来踱去。贴身侍卫走了进来。

    “先生,”侍卫说,“二将军正向这边走来。”

    “二将军……”刘仁本停下脚步,说,“呵呵,他来的正好,快让他进来。”

    “是。”

    方国璋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提着卤菜,向刘仁本营帐走来,侍内引他进了帐内。刘仁本坐在书案前正看书,方国璋径直走他的身边,举着手中的酒坛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刘仁本抬头一看,方国璋正手提着酒坛,站在他面前。

    “二将军,你何时进来的?”刘仁本故作惊讶地问。

    “我进来半天了。”方国璋说,“先生看书看得入神,一直未看见我。”

    “失迎,失迎。”刘仁本说,“二将军前来,所为何事呀?”

    “嘿嘿,没事,没事。”方国璋笑笑说,“一个人在营中憋闷,想找先生聊聊。”

    “聊聊?”刘仁本看了看方国璋手中的酒坛,笑着说,“哦,二将军还是有备而来呀。”

    “不仅有酒,”方国璋拎起另一只手中的卤菜,晃了晃说,“还有下酒菜。”

    “呵呵,”刘仁本笑着说,“聊聊就聊聊吧,还让二将军破费。”

    “先生太客气,”方国璋说,“先生肯陪我饮上两杯,就是我方国璋的造化,说什么破费。”

    酒菜在桌案上铺开,二人各斟上一杯酒,方国璋举起酒杯说:“来,我敬先生一杯。”

    刘仁本端起酒杯说:“请。”

    二人同饮。刘仁本放下酒杯,看了看方国璋说:“二将军前来,不光是饮酒闲聊吧?”

    “只为喝酒闲聊,别无他事,别无他事。”方国璋边说边斟酒。

    “真的别无他事?”刘仁本问。

    方国璋说:“真的别无他事。”

    “那就换一大碗来,一杯杯细酌好不尽兴!”刘仁本指着面前的酒杯说,然后转身向帐内喊,“来人,换酒具!”

    侍从端着酒碗来到桌案前,欲更换酒具。方国璋连忙阻止说:“慢,慢!”

    “二将军,”刘仁本问,“为何不让更换酒具?”

    方国璋憨憨一笑,说:“我怕先生醉了。”

    “闲饮岂不就为一醉?”刘仁本说:“换,换,换。”

    “先生莫急,先生莫急,”方国璋笑着说,“我有事要叙,有事要叙。”

    “还是有事吧,”刘仁本笑着说,“呵呵,说吧,何事?”

    方国璋扭扭捏捏地说:“我想讨一支将令。”

    “讨一支将令……”刘仁本装作思索一番说,“主帅临行时命你我二人留守海岛,你要讨何将令呀?”

    “不瞒先生,”方国璋说,“众兄弟离岛出征,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的,好呆也该给我留口剩汤喝喝罢。”

    “噢,”刘仁本说,“二将军是看着众将军登岸立功,心生羡慕,是吧?”

    方国璋不好意思地说:“算是这样吧。”

    “这可令我有些犯难……”刘仁本说,“只因为二将军有过在身,主帅才未让你跟随出征。我有心给你一去将令,可主帅岂能允你登岸?”

    “主帅不在,一切全听先生的。”方国璋急忙说,“先生你就通融通融……”

    “这……着实为难……”刘仁本假装思索了许久,说,“好吧,你若依我两条禁令,我便允你登岸。”

    “好,好!”方国璋说,“别说两条,二十条也行,只要让我上岸。快说,哪两条?”

    刘仁本说:“第一条,不得饮酒。”

    “什么?”方国璋一听就有些着急,“不得饮酒……这岂不是要我性命。”

    “依还是不依?”刘仁本一本正经地问。

    “依,依。”方国璋想了想,无可奈何地说,“那……那第二条呢?”

    “第二条,无我军令不得擅自行事。”刘仁本说。

    “嗯,这条依先生。”方国璋回答得很干脆,问,“还有吗?”

    “就此两条。”刘仁本说。

    “好,我依,二条全依!来……”方国璋指着酒杯说,“来……换大碗。”

    “怎么?”刘仁本故意问,“方才二将军不让换,现在怎么又让换?”

    “嘿嘿……”方国璋陪着笑脸说,“明日登岸,就不能饮酒了,今日就痛饮一场,不醉不归!”

    “好,”刘仁本说,“我陪二将军痛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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