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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怜弟兄方国珍未施责罚 虑进退方国瑛怕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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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基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义军士兵。“嗯。”

    “大人,不要杀我,大人,不要杀我……”义军士兵纷纷叩首。

    刘基说:“尔等尽可放心,本官非擅施杀戮之人。”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众士兵说。

    刘基转向陈子豪说:“所俘贼寇虽已为寇,仍为我四野乡民,其多是被方寇裹挟而为寇,本无恶性,勿擅杀戮!愿回乡耕田者,给予盘缠;愿入我官军者,教化后编入我官军。”

    “子豪明白。”陈子豪说。

    一名壮年义军士兵听到刘基的话,立刻叩首说:“谢大人不杀之恩,罪民甘愿入官军。”

    其他义军士兵也纷纷说:“我等也甘愿入官军,甘愿入官军……”

    “好,好!”陈子豪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义军师帐内,方国珍坐于书案后,满面怒色。丘楠、方国瑛立于两侧。方国珉跪于书案前。

    “五将军,”方国珍问,“本帅命你率三千轻骑追袭刘伯温,结果如何呀?”

    方国珉低下头说:“国珉无能,令义军蒙辱,实在惭愧。”

    “你不是无能,是愚蠢!”方国珍怒吼,“3千轻骑,让你带入竹林,战马无以驰骋,只能任人杀戮。”

    “怪我糊涂。”方国珉说,“我一路苦苦追赶,见官军遁入竹林,便不假思索,冲入林中追杀,不料坠入刘伯温圈套,我与众将士舍命拼杀才得以逃脱。”

    “哼!”方国珍余怒未消,说,“刘伯温一贯狡诈,你怎能不防?”

    “唉。”方国珉说,“只怪……只怪我一时迷了心窍,只想尽快擒住刘伯温……”

    “国珉,你也久经沙场,行事竟还如此轻率。”方国珍叹息说,“唉!你……你带回多少人马?”

    “只……只带回三十余骑。”方国珉说。

    “三千轻骑啊……你……你……只带回三十余骑!”方国珍痛惜地说,“你……你知道支轻骑怎么来的吗?”

    “我……”方国珉低下头。

    “那是本帅做巡防千户时,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偷偷匿养的。你知道吗?”方国珍说,“举义以来,义军一直弱于陆战。本帅做梦都想拥有一支轻骑,好在岸上与官军抗衡。可你……”

    “主帅,”方国珉痛心地说,“我……我知错了……”

    “本帅将这三千轻骑交予你,本想让你破敌立功,”方国珍说,“可你……你竟拱手送与那刘伯温,只带回三十余骑!我若饶你,众将士不服。来人!”

    “在!”侍卫从帐外走了进来。

    方国珍指着方国珉说:“把败将方国珉拖出去,重打三十军杖!”

    “是。”

    两名侍卫来到方国珉身边,要把他拖出帐外。方国瑛急忙上前求情,高喊:“求主帅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方国珍冷笑着说,“台州城下,他损兵折将,本帅已手下留情。此番又大败而归,本帅岂能再饶恕!”

    “求主帅开恩,”方国瑛说,“看在五将军已往功劳份上,求主帅再饶恕一回!”

    方国瑛一边向方国珍求情,一边不停地向丘楠示意。丘楠早已看穿了方国珍的心思,他向方国瑛微微点了点头,装着心领神会。

    “主帅息怒,”丘楠上前施礼说,“请听丘某一言。”

    “丘先生有何话说?”方国珍问。

    “主帅,”丘楠说,“五将军虽折些人马,可并非是因贪生惧死或麻痹失责,反倒是因其立功心切,勇往直前。忠勇如此,虽有失责,理当宽恕,不该重罚。求主帅三思。”

    “丘先生所言似有些道理……”方国珍沉思了一下,说,“那就……权且记下这三十军棍,待擒住刘伯温后,一并论功过赏罚!”

    方国珉急忙叩拜:“谢主帅不责之恩!”

    “休要谢我,”方国珍说,“你当先谢丘先生。”

    方国珉急忙转向丘楠,拱手施礼:“多谢丘先生为国珉求情。”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丘楠微笑还礼。

    方国珍长舒了一口气说:“此番我等登岸,只为除掉心腹之患,刘伯温已近在咫尺,绝不能让其脱逃。四将军——”

    “国瑛在!”方国瑛答道。

    “本帅命你率所部人马,追袭刘伯温,不得有误!”方国珍说。

    “遵命!”方国瑛领命,退出帅帐。

    溶溶月色,洒满城墙。台州城墙上,白景亮正在巡查,林知事与两名侍卫在身后跟随。军士手握兵器,警惕地注视着城下。通往城墙的台阶上,一名传令军士拾阶而上,快步来到白景亮面前,喊:“报——”

    白景亮停下脚步,急切地问:“有何消息?快讲!”

    “前方传来捷报,刘大人在西南山坳竹林设伏,方国珉所率3千轻骑被全歼。”传令军士说。

    “方寇3千轻骑被全歼?”白景亮大为惊喜,连声说,“好,好!”

    “刘大人真是用兵如神呀!”林知事称赞道,“刚刚出城就传来捷报!”

    “这岂止是一捷报?”白景亮说。

    “白大人还看出了什么?”林知事问。

    “此战绝胜,我就不需再担忧刘大人矣!”白景亮说。

    “是呀,呵呵。”林知事笑着说,“此战过后,刘大人手中可就不止5千人马了,那可是近8千人马!增添这3千轻骑,对刘大人来说,可谓如虎添翼呀!”

    “是呀。”白景亮说,“刘大人拥有8千人马,何人还能拒之?”

    “可不是?呵呵。”林知事说,“8千人马,再加刘大人用兵之谋,方寇已不能奈何于他了。”

    白景亮转向传令军士问:“刘大人现在何处?”

    “已撤出竹林,乘夜而行,转往他处。”传令军士说。

    “嗯,好,好。”白景亮点了点头。

    山道上,刘基率官军正在行进。队伍一侧,刘基骑于马上,叶安、苏晴儿在马后跟随。陈子豪策马追了上来。刘基勒住战马。

    “启禀大人——”陈子豪来到马前施礼。

    “将士是否皆已撤出竹林?”刘基问。

    “已全部撤出。”陈子豪说。

    “所俘的兵士呢?”刘基问。

    “已编入各营,一起撤出。”陈子豪说。

    “方国珍那边有何动静?”刘基问。

    “暂无动静。”陈子豪说。

    “哦。”刘基点了点头。

    “大人,”陈子豪说,“激战刚罢,将士甚为疲惫,可否稍作休整?”

    “不可,”刘基说,“此处距方寇尚不足六十里,稍有松懈恐有不测。前方三十里处有一密林,到那里再作休整。”

    “遵命。”陈子豪说。

    方国瑛独自一人坐在营帐内,愁眉不展。案上,残烛摇曳。方国珉掀帘走了进来,方国瑛好像未看见,仍坐在案前发呆。方国珉一直走到了他的跟前,抱拳施礼:“多谢四哥在主帅面前求情!”

    方国瑛回过神来,问:“国珉,你何时到我帐中?”

    方国珉惊讶地问:“我方才掀帘进帐,你双眼圆睁竟未看到?”

    “哦,一时走神,未能察觉。”方国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五弟快请坐。”

    方国珉在案旁坐下。

    “五弟深夜前来,有何事?”方国瑛问。

    “专为谢四哥而来。”方国珉说。

    “谢我?”方国瑛问。

    “是呀,”方国珉说,“多亏你在主帅面前求情,为我免了三十军棍,不然我早已皮开肉绽了。”

    “你的三十军根是免了,”方国瑛神情呆滞地说,“可我……我的三十军棍尚不知能不能免去……”

    “你的三十军棍……”方国珉不解地问,“四哥,你……你何来的三十军棍?”

    “呵呵。”方国瑛苦笑着说,“主帅把追袭刘伯温之任交付予我,我正在琢磨此事:追刘伯温太紧,怕与主帅拉开距离,中刘伯温圈套,重蹈五弟你的覆辙;可追得太松,又怕那刘伯温逃脱,主帅同样责罚。左也不行,右也不是,岂不正如三十军棍悬在头顶?”

    “四哥说的也是。”方国珉说,“追刘伯温太紧,会被其反身咬上一口,主帅离得太远,救之不急,我已吃了此一堑,你不能重蹈覆辙;若追得太松,致刘伯温脱逃,主帅同样会责罚。该如何去追呢?”

    二人思来想去,一直找不出好的解决办法。这时,方明善掀帘走了进来。

    “明善将军?”方国瑛、方国珉看见方明善很是惊喜。

    “这么晚了,二位叔父还在商议军事?”方明善问。

    “不瞒贤侄儿,”方国瑛说,“我二人正为一事犯愁。明善贤侄快请坐。”

    方明善在书案旁坐下,问:“何事如此紧迫,致二位叔叔秉烛夜议?”

    “唉!”方国瑛听方明善问及烦心之事,长叹一声,说,“先不提这烦心事。明善将军因何深夜至此?”

    “哦,”方明善说,“我押送粮草至此,在营中听到五叔之事,便过来看看。”

    “明善侄果然知礼,多谢牵挂!”方国珉说,“叔父我的事已毕,倒是你四叔遇到一件棘手之事,我二人左思右想,尚未寻到万全之策。”

    “何事?”方明善问,“可否说与侄儿听听?”

    “你来得正巧,”方国珉说,“正需你帮着谋划谋划。”

    “方才主帅把追袭刘伯温之任交付予我,”方国瑛说,“我正与你五叔琢磨此事:追刘伯温太紧,怕与主帅拉开距离,中刘伯温圈套;追得太松,又怕那刘伯温逃脱。思虑再三,也未寻得良策。”

    “嗯……也是……”方明善思索片刻,忽然猛拍坐椅扶手说,“有了!”

    “有了?”方国瑛惊喜地望着方明善问,“有何妙计,明善侄儿快说说。”

    “无需妙计,”方明善说,“只需逼近刘伯温。”

    “逼近刘伯温?”方国瑛、方国珉一起望着方明善,不解地问。

    “不错,”方明善说,“逼近刘伯温,紧紧缠住他,逼其与我义军决战。列阵对决,四叔有一万人马,刘伯温只有5千人马,加上俘获的轻骑也不足8千,胜算在我义军。即便有不测,刘伯温也不能速胜,伺主帅兵至,两下夹击,定能大破之。”

    “我也想过采用此策,可……”方国瑛说,“可……又怕追得太紧,与主帅拉开了距离,又恐中刘伯温圈套。”

    “叔父不必担心,”方明善说,“刘伯温想与我决战,排兵布阵,筹划设伏,至少也要半日。叔父只须贴近官军,不给官军留下设伏机会,刘伯温诡计再多,也无从施用。”

    “明善说的有理。”方国珉欣喜地说,“逼近刘伯温,不给他留下设伏机会,他纵有万般计谋,也无以施用。”

    方国瑛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说:“嗯,明善此计可行。”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点点地洒在林中。官军在林中扎下营寨,手执火把的军士在营帐中来回巡逻。营帐一个连着一个,从营帐中不时飘出阵阵鼾声。营寨正中的一个营帐还亮着烛光,那是刘伯温的营帐。帐内,书案上放一盏油灯,灯光下映着一张打开的地形图,书案后的座椅却是空着。叶安正趴在案头打盹。

    苏晴儿来到叶安身后,喊:“叶安——”

    叶安没反应。

    苏晴儿声音大了些,再喊:“叶安!”

    叶安还是没反应。

    苏晴儿揪住叶安的耳朵,把叶安的脑袋提了起来。

    “哎哟,哎哟……”叶安醒了,看见了苏晴儿,问,“晴儿,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我还问你在干什么呢!”苏晴儿说,“让你在这伺候叔父,叔父呢?”

    “老爷?”叶安转向刘基的座椅,可椅子上空空如也,叶安愣了,问,“老爷!老爷呢?刚才还坐在这看书呢。”

    苏晴儿生气地说:“让你伺候叔父,你伺候的倒好,叔父不见了,你竟还在这呼呼大睡!”

    “我就眯了一会儿。”叶安说,“刚才……刚才老爷还在书案后面看书,老爷……老爷呢?”

    苏晴儿拉着叶安,走出了营帐。

    树林中,营帐一个连着一个,鼾声,虫鸣声混合在一起,在营寨上空飘荡。刘基、陈子豪正在巡营,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营帐。

    “一场激战,再加半宿急行,军士早已疲惫不堪。”陈子豪说。

    “嗯。”刘基点点头,问,“各路人马都已安营?”

    “都已安营休整。”陈子豪说。

    “嗯。”刘基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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