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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总管连夜急审案 左丞下船先巡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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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元帅府,泰不华书房内。泰不华与刘基正在对弈,百户前来禀报“启禀都元帅——”

    “哦,百户。”泰不华放下手中的棋子,问,“抓捕情况如何。”

    “全部抓获,已押入大牢。”百户说。

    泰不华、刘基相视而笑。

    “果如大人所料。”百户说,“晁毕达事先安排家丁,手持利刃潜入净光塔,不过家丁刚到就被军士们一一擒获。然后下官扮做卖家,手拿账册等候。”

    “晁毕达没看出什么破绽?”泰不华笑问。

    “没有。”百户说,“军士们高举火把,把晁毕达围在中间,他还稀里糊涂地问管家,‘家丁在哪呢’,等把他的家丁押到他的面前,他才明白中计了。”

    泰不华笑道:“百户巧捕晁毕达,可谓大功一件呀!”

    “不不不,要说功劳,还应归功于刘大人。”百户说,“没有刘大人的巧计,我如何能捕获晁毕达。”

    刘基笑道:“我只不过是模拟张作头的笔迹,仿造了本账册,略施小计而已。”

    “呵呵,没有刘大人的账册,也钓不出晁毕达。”泰不华说,“百户说的有理。”

    刘基说:“这么多天来,都元帅周密谋划,百户和军士日夜监视晁家宅院,丝毫不敢懈怠,与你们相比我只是举手之劳。”

    “功劳不必推让,本帅心中自有分寸。”泰不华说,“传令总管府,连夜升堂审案,此案要速速了结,以平民愤。”

    “是。”百户离开都元帅府,前往总管府传令。

    “刘大人,”泰不华说,“你我继续下完这盘棋。”

    “好,继续下。”刘基看了看棋盘说,“都元帅,下步棋该你走了。”

    这时,侍童抱琴匆匆走了进来。

    刘基停下棋,看说泰不华说:“看来这盘棋搅扰颇多。”

    “哦。”泰不华看着抱琴,问,“抱琴,何事?”

    “老爷,刚才驿丞来报,左丞大人正赶往温州。”抱琴说。

    泰不华停下手中的棋,说:“哦,何日能到?”

    “两日后即到。”

    “左丞大人来的好快呀!”泰不华说。

    “这晁毕达毕竟是他的干外甥,又曾在他家躲避,他岂能不问?”刘基说。

    “是呀,本帅任此职,还是左丞大人举荐,如今他亲自前来过问此案,看来还真有些棘手呀。”泰不华陷入沉思。

    刘基指着棋盘说:“都元帅,该你行棋了。”

    “哦。”泰不华落棋。

    刘基看着棋盘,笑问:“这步棋走好了?”

    泰不华看着棋盘,坚定地说:“棋已落盘,岂能有悔!”

    温州路总管府衙里,灯火通明。总管吕世忠坐在后院书房,书吏走到他的身旁悄悄递上一张礼单,低声说:“老爷,这是案犯晁毕达孝敬你的。”

    吕总管,接过礼单,看了看,笑着说:“嗯,这晁毕达就是懂事,怪不得左丞大人喜欢。带来了吗?”

    “已带往大堂。”书吏说。

    “嗯,好。”吕总管揣起礼单,笑着说,“走,陪老爷我连夜审问案犯。”

    “是,老爷。”

    吕总管随着书吏来大堂书案前,端坐,看了看堂下,问:“下跪者何人?”

    晁毕达说:“小民晁毕达。”

    吕总管厉声喝道:“晁毕达,速速把你所犯之罪如实招来,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大人,小民有何罪?”晁毕达辩解说,“城墙倒塌是因突降暴雨,河水冲蚀所致。”

    “大胆奸商,管家俱已招供,你还想抵赖?自已看去!”吕总管把赵管家供词掷于堂下。

    晁毕达捡起地上的供词,看了一遍,低下头说:“小民承认,张作头是我指使人杀害的。”

    “你为何加害于他?”吕总管问。

    “那张作头与小民因生意往来,素有仇怨,他屡次敲诈于我。”晁毕达说,“此事与筑城无关。”

    “还敢狡辩!”吕总管怒道,“都元帅那里可攥着你的账册。”

    “冤枉呀,大人!”晁毕达说,“小民不过是一小商人,借我天大的胆,也不敢在城墙修筑中掺杂使假,那是……”

    吕总管脸色一沉:“嗯——”

    晁毕达若有所悟,忙改口说:“我招,我招,我全招。”

    书吏递上纸笔,晁毕达书写。写完后,书吏将晁毕达的供词呈给吕总管。吕总管看完供词,点点头说:“嗯,案犯已经招供,将其押回监牢,等待裁决。”

    衙役将晁毕达又押回监牢。

    夜里,晁毕达躺在监牢的地板上。狱卒拎着酒和菜肴走到牢门前喊:“晁毕达,晁毕达。”

    晁毕达站起身,答道:“在,在。”

    “有人给你送吃的来了。”狱卒递过酒和菜肴。晁毕达接过,悄悄塞给狱卒一两银子,说:“一点小意思,大哥,多多关照。”

    狱卒把银子在手里拈了拈,笑着说:“好说,好说。”

    晁毕达躲在牢房的一角,斟酒,吃菜。狱卒看着,感叹道:“唉,有钱就是好呀,在这里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晁毕达吃着吃着,忽然两眼上翻,手掐着脖子,不停地喘着粗气。

    狱卒发现异常,大喊:“来人呀,快来人呀——”

    牢头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呵斥:“嚷嚷什么,嚷嚷什么?”

    狱卒指着晁毕达,说:“他……他……”

    牢头看了看晃毕达,淡淡地说:“没事,死不了。”然后,摇着脑袋离开了。

    总管府连夜审问晁毕达早已在温州传开了。早晨,官员们来到都元帅府。议事前,都在窃窃私语。

    一位官员说:“听说富商晁毕达被抓了?”

    “是呀,都元帅要来真的了。”

    另一官员说:“这晁毕达可是左丞大人的干外甥。”

    “是呀,呵呵,这下有好戏看喽!”旁边几位在附和。

    泰不华坐在元帅府的书案后,目光扫视了一下堂下,私语声立刻平息了下去。

    “吕总管——”泰不华厉声道。

    吕总管上前一步:“下官在。”

    “昨夜审的如何?”泰不华问。

    “晁毕达俱已招认,这是供词。”吕总管呈上供词。

    泰不华看供词,皱了下眉头,思索片刻说:“此案已悬多日,须速速了结,给百姓一个交待。今日不再议他事,就此散了吧。”

    “这就散了?”

    众官员面面相觑,又疑虑重重的离开。众官员都走完了,刘基仍坐于座席未动。

    “刘都事,众官员都散去了,你为何不离座席呀?”泰不华问。

    刘基说:“怕都元帅再传下官过来,岂不来回耽搁”

    “知我者,刘都事也!”泰不华笑着说。

    “刚才见大人看供词时紧蹙眉头,不知为何?”刘基问。

    “你来看看这供词。”

    泰不华递过供词,刘基接过,仔细看了看,说:“从供词上看,这城墙倒塌系晁毕达一人为之。”

    “他只不过一介奸商罢了,有何胆子,敢如此任意妄为!”泰不华说。

    “大人是怀疑他幕后有人……”刘基说。

    “不错。”泰不华说,“本帅要亲审晁毕达。”

    衙差走了进来禀告:“启禀大人,狱中传来消息,晁毕达哑了。”

    “什么,晁毕达哑了?”泰不华很是惊讶。

    “是的。”

    “走,到牢中看看!”泰不华说。

    泰不华、刘基走进监牢。吕总管迎了上来,说:“参见都元帅。”

    泰不华质问:“吕总管,怎么回事?”

    “下官也刚接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吕总管说,“听说昨夜一位戴斗笠的男子给晁毕达送来了酒和菜肴,晁毕达吃后,就哑了。”

    “那戴斗笠男子呢?”泰不华问。

    “已……已不知去向。”吕总管支支吾吾地说。

    泰不华来到晁毕达牢房前,晁毕达双手比画着,唔哩哇啦,不知所云。

    吕总管上前一步说:“都元帅,昨夜当班的牢头和狱卒已被收监,等候处置。”

    “处置狱卒还有何用,这岂是狱卒所能为?”泰不华瞪着吕总管说。

    “都元帅所言极是,下官失职!”吕总管说。

    “哼!”泰不华忿忿地离开监牢。

    监牢外,吕总管低着头失落地往府衙走,薛万户迎了过来。

    “吕总管,吕总管——”薛万户喊。

    吕总管抬起头,见是薛万户,说:“薛大人,你怎么来了?”

    薛万户神秘地说:“吕总管,昨夜审案,收获颇丰吧。”

    “薛大人,你这是何意?”吕总管有些不怿。

    “嘿嘿,没什么,只想问问这案子。”薛万户笑着说。

    “薛大人是关心这案子,还是关心案子里边的人呀?”吕总管瞥了一眼薛万户说。

    “呵呵。”薛万户笑道,“别说我,你吕大人不也大清早的往这跑吗?”

    吕总管指了一下嗓子,说:“此事是你薛大人所为?”

    “本官倒是想下手,可是有人比我还着急。”薛万户说,“这下好了,我只有看戏的份了。”

    “嘿嘿,”吕总管笑着说,“你薛大人倒是还嫌这里不够乱呀!”

    “可不是,乱了才看头嘛!”薛万户说,“本官倒要看看都元帅府的这出戏如何收场。”

    “薛大人,你可真够……”吕总管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摇了摇头。

    薛万户模仿《张协状元》戏中的念白,说:“人生浮世,浑如萍梗逐西东。陌上争红斗紫,窗外莺啼燕语,花落满庭空。世态只如此,何用苦匆匆……”

    “呵呵呵,”吕总管笑道,“薛大人,还真入戏了!”

    海面上行驶着一艘官船,雪白的浪花拍打着船舷。江浙行省左丞孛罗帖木儿站在船头,欣赏着海景。幕僚走了过来,说:“大人,派去的人回来了。”

    “哦,事情办得如何?”孛罗帖木儿问。

    幕僚说:“已经办妥。不过,我们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孛罗帖木儿问。

    “是的大人,”幕僚说,“泰不华命人连夜审案,已拿到口供。”

    “口供上说了些什么?”孛罗帖木儿问。

    “还不清楚。”幕僚说。

    “这泰不华手脚倒是利索啊。”孛罗帖木儿感叹道。

    幕僚谄笑道:“呵呵,泰大人足谋善断,行事果决,不然大人也不会栽培他呀!”

    孛罗帖木儿也笑道:“呵呵,泰不华现任都元帅一职确实是本大人举荐,他也颇知感恩。只是……”

    “既然大人对泰不华有知遇之恩,还有何顾虑?”幕僚问。

    “只怕他书呆子气上来,连本官也不认!”孛罗帖木儿说。

    泰不华独自站在瓯江江堤,呆呆地看着滚滚流逝的江水。刘基走了过来,抱琴看见刘基,急忙迎了上去。

    “刘都事,你可来了,老爷一个人在江边站了半晌了。”抱琴说。

    “噢。”

    “你去看看吧。”抱琴着急地说。

    刘基来到江堤,站在岸边向上游望去,有些感慨地说:“溯江而上,离江不远就是下官的老家青田。”

    泰不华说:“都事对这一江之水感情颇深吧。”

    “是啊,幼时常以诗书为食,以这翠山丽水怡情。”刘基说,“这一江之水对下官来说,有养育之恩。”

    “对我泰不华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泰不华说。

    “都元帅也与这浙东山水有缘?”刘基问。

    “岂止有缘。”泰不华说,“我虽非汉人,可自幼随父定居在此。对这浙东的山水的情感何逊于你刘大人!”

    “噢。”

    泰不华说:“幼时家贫,无他乐趣,惟喜读书,浙东父老对我恩惠颇多。那时常思,日后求得功名,必当厚报。此次来浙东,我夙夜所思就是还浙东父老一片净土,以遂少时之愿。可不曾想到,我趟的这池水,比这江边的漩涡还凶险、还混浊!”

    “都元帅……莫非想退却?”刘基问。

    “我并非想退却。”泰不华说,“只是此案已难以彻查,心中不快!”

    “大人有此愿,乃浙东百姓之福。下官替浙东父老谢过大人!”刘基拱手施礼。

    “何需相谢,剿寇安民,肃清吏治本是你我之责。”泰不华说。

    “大人之言,皆出自肺腑,下官深为感激。”刘基说,“怎奈官员贪腐之风已成沉疴,非一朝一夕所能革除。”

    “是呀!”泰不华感叹道。

    “明天左丞大人就要到了,大人如何迎接?”刘基问。

    “我自有安排。”泰不华说,“明天刘大人随我来江边迎接左丞大人。”

    “下官遵命。”

    官船船舱里置一书案,左丞孛罗帖木儿与幕僚坐于书案前对弈。

    侍从走进船舱,说:“大人,前面就到温州了。”

    “哦,”孛罗帖木儿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幕僚说,“随我到船头看看。”

    “是,大人。”

    左丞孛罗帖木儿、幕僚离开船舱,来到船头,只见都元帅府及温州路官员站在江边码头,静静等候。

    官船徐徐靠岸,孛罗帖木儿在侍从簇拥下,走下官船。

    众官员施礼:“恭迎左丞大人。”

    孛罗帖木儿拱手:“劳烦诸位久候。”

    众官员:“谢左丞大人。”

    泰不华说:“左丞大人舟楫劳顿,下官已命人安排好馆驿,恭请大人仪仗进城。”

    孛罗帖木儿看看泰不华说:“先不忙进城,适才本官于舟中一睹这两岸江堤,绵延无尽,甚是壮观。此番本官来温州,也是想实地巡查,以探寻剿寇御敌之术。不如先看看这里的江堤如何?”

    泰不华极不情愿地说:“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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