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遗憾，未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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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炽灯在头顶明晃晃地照着，有些刺眼。睢木栖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简陋的房间，四面墙壁都没有粉刷，裸露着沙砾的墙面。他正躺在靠墙的一张铁制床上，左手的手铐，另一端系着铁链，绑在床头的铁架上。
王政走进来，望着他说：“太好了，你醒了，那么现在就开始吧。现在，我会录音，我问你的问题，你要想好了再回答，这是很重要的供词。”
他将一个小的录音器放在桌上，按下了按键。
睢木栖没有出声，他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望向门口，另一个人走进来了，是刘荫。
他的目光十分阴沉，盯着睢木栖，慢慢走到他前面，在对面沙发上坐下。
“睢木栖，你跟鳞鬼之间，有没有进行任何交易？”
“没有。”
“你有没有出卖弦音和军团的情报给鳞鬼？”
“没有。”
都是一些常规的问题，王政问了一会，刘荫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想知道他有没有通敌，不是有个最简单的法子吗？”
他向门口叫道：“把人带进来！”
他的手下押着三个鳞鬼进来了，都是二级。他们带着手铐，似乎被拷问过，身上伤痕累累。
刘荫指着睢木栖，阴森森地说：“你们看清楚，这个人叫睢木栖，他跟你们的上级，是不是有过交易？”
那三人都有些惊慌和不安，他们沉默着，偷眼望向刘荫，看到他严厉的眼色，其中一人明显是十分害怕他的手段，于是惊慌地说：“是．．．．．．是的，睢木栖．．．．是跟我们的上级有过交易．．．．．．”
王政皱眉道：“刘荫，你对他们用刑了吧？你是逼着他们指认睢木栖吗？”
“我可没有逼他们！”
“就算没有，鳞鬼的话，怎么能作准？”王政心里可清楚着，来之前，左军长早跟他们说过，就走个过场，不可以为难睢木栖。
也不知道这个刘荫是哪根筋搭错了，他就像没看到王政的脸色，径自说道：“这样吧，睢木栖，你杀了他们，我就相信，你没有通敌。”
“什么？！”王政吃惊地瞧着他，刘荫走过去，将一把短刀扔在睢木栖的身旁，而他的部下，将那三人押着推到睢木栖的面前。
睢木栖伸手拿起刀子，慢慢站起身，那三人惊恐地瞧着他，尤其是刚才指认过他的那个，已经吓到发抖。
他走近他，那人抬头望着睢木栖，抖抖索索地说：“对、对不起．．．．别杀我．．．．．．”
睢木栖微笑了一下，一扬手，将刀子远远地丢了出去，落在墙角。
他望着刘荫，平静地说：“fuck you。”
刘荫变了脸色，走过来，一拳打在睢木栖的肚子上。
“呜．．．．．．”他立即跪倒在地，捂着肚子，眉头紧皱，额上渗出冷汗来。
“你干什么？！”王政立即过来，抓住刘荫的手，“他身上有重伤，不可以碰他！”
刘荫转过脸对他的部下道：“你们，先出去，把他们带出去。”
等他们离开了，刘荫道：“睢木栖就是叛徒，我只是依章程办事。”
“不对．．．．我想起来了，你在进军团之前，是姓东竹吧？”
王政盯着他，他终于察觉了这个人的真实目的，“你的名字，是叫东竹荫，那个东竹莲，是你的什么人？”
“看长相，年纪，莫非，你们是兄弟？”
刘荫不作声，王政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东竹家与睢木栖起过冲突，你是为了私仇，想杀了睢木栖吗？”
“说起来，那个密秘举报的人，也是你吧？．．．．．．“
王政还没说完，突然腹部一痛，一只匕首插了进去，他瞪大了眼睛，只见刘荫拔出匕首，又刺了第二下。
王政倒在地上，刘荫冷冷地说：“你太多管闲事了。”
他蹲下来，盯着睢木栖，道：“睢木栖，是你杀了王政，想要逃跑，我不得不出手杀了你。”
“东竹荫．．．．你我有何仇怨？．．．．我甚至不认识你．．．．．．”
“是你杀了我的弟妹，公孙玉，还记得吗？”
睢木栖抬头望着他，这个人，跟东竹莲确实长相有几分相似，他是东竹莲的哥哥。
“弟妹？．．．．这件事，东竹莲都不追究．．．．为什么是你？．．．．那个女人，跟你的关系．．．不一般吧．．”
刘荫面色有些发红，突然又冷笑道：“反正你要死了，告诉你又何妨，她是我的女人！东竹礼，是我的儿子！”
“你杀了我儿子的妈妈，我怎能放过你？睢木栖，我要让你受尽痛苦而死！”
刘荫的手指抵上他的胸腹之间，发出一个强力的钝击，内部，粉碎了。
“啊——！！！呜．．．．．．”睢木栖惨叫一声，刘荫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抵在床的边缘。
“你逃不了的。”他的手指，一路移动，将他的肋骨折断，肺部粉碎。
“唔咳．．．．．呃．．．．．．．”内脏全碎的剧痛之下，他几乎不能保持意识了。但是，他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睢木栖忽然抬起手，对着刘荫的胸口，发出了最后的力量。
“漩涡”
一个直径只有五厘米的漩涡，直直冲向他的胸膛，旋转着，以不可挡之势穿透了刘荫的身体。
鲜血喷溅而出，那个漩涡穿过了他的心脏，将它粉碎了。
刘荫向后倒下了。睢木栖挣断了铁链，撑着身体，爬到王政的旁边，一手按住他的腹部，为他治疗。
王政吃力地睁开眼睛，道：“你在做什么？你．．．．伤得那么重！快治疗你自己．．．．．．”
“不．．．我已经．．．．．．没希望了．．．．至少你能得救．．．．．．”
不过，他很快使不出任何力量了。
睢木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在外面的庭院中，夜色正浓，月光温柔地照耀着他，他望向南面的方向，轻轻地说：“真是不甘心．．．．早知道是这样．．．．．．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跟你说．．．．．．”
“睢木栖．．．．”
王政踉跄地爬起来，冲向门口，“快来人！救救他．．．．．．”
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的部下跑过来，吃惊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睢木栖，还有王政。
“怎么这样？！王政大人，您也受伤了！”
“别管我！先救睢木栖！．．．．．．”王政吃力地说，“是刘荫．．．．他要杀睢木栖．．．．．．还想杀我灭口．．．．．．”
听到这话，他的部下立即冲进房间，看到倒在那里的刘荫，他已经死了。拿起桌上的录音器，他又跑出来，这时，门口也喧哗起来，迟衍和武天义冲进来了。
“睢木栖！”迟衍跑过来，抱起他，手按在他的胸口，已经没有心跳了。
呼吸，脉博，全都停了。
“快点！带他回去，找瞿峰！”
他抱起他，往回跑去，可是，他知道，瞿峰白天就说过，他已经救不了他了。
怎么办？．．．．．．
“尹月冬．．．．尹月冬还没到吗？！”
迟衍一边大吼，眼泪已止不住地滚落。
他保证过的，不会让他死！可是．．．．．．他什么也做不到，他来得太迟了！
“对不起，都怪我．．．．我不该睡着的．．我怎么能让他们带走他．．．．”
武天义也抽咽着，这时，他已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跑回总部，瞿峰和张权都等在那里。瞿峰将手贴近他，几秒钟后，他摇摇头，道：“不行了，他的内脏全都粉碎了，对他动手的人，就是决意没打算让他活着。”
迟衍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地喘着粗气，眼神也失去了焦距。
如果他没有强行将他带回来，这就不会发生．．．．如果在下午那时，他相信了他的话，立即带他走，这也不会发生．．．．．．
你不用觉得，是你的责任。
可是，迟衍要怎样想，这就是他的责任！是他亲手，将他推上绝路！
他一直都比他更强，从前，迟衍总是既羡慕，又嫉妒他的才能，在不知不觉中，将他当做对手，甚至还暗暗模仿，他的招式。
他那些华丽又强大的招式，他模仿不来，睢木栖却在不经意间，随口地指点他，毫无吝啬地，教他怎样使用。
不过，即使有他指点，迟衍仍然不能，像他那样运用自如。
‘迟衍，你太笨了，难怪连追女孩子也不行。’他微笑着说。
‘你也没有多聪明，只不过是凭你那张脸罢了！’迟衍不服气地回道。
‘长得帅也是我的错吗？’
‘你少得意了！你就赶着去追，那个郗羽也不理你呀！’
从前的那些话语，仿佛还近在眼前，他微笑的脸，是那么生动。
他多想再看一次．．．．．．
迟衍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走向他。
他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
“睢木栖，起来，跟我说话啊．．．．．你知不知道，自从你离开了军团．．．．军团里那些老家伙，尽是板着个脸．．．．连个会开玩笑的人都没有．．．．．．”
“我一个人．．．．真的好寂寞．．．．．．”
迟衍的眼泪不停地掉下来，落在他的袖子上。
“你什么都不说，就走了．．．．我很生气．．．．．．我很想你．．．．．．”
“．．．．好不容易，再见面了．．．．你为什么，还是不理我．．．．．．”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我太笨了．．．．总是把你的计划．．．．弄糟．．．．．．”
“你可以骂我的．．．．．快点起来，骂我．．．．．．”
“迟衍，别说了！．．．．”武天义忍受不了了，拉住迟衍的手，要将他拖开，迟衍只是哭泣着，怎么也不肯放开睢木栖的手。
张权和瞿峰也是难过地转过脸去，这时，外面传来巨响，大门被轰破了，没有带什么门禁卡，睢木秋径直闯入进来。
他喘着粗气，跑向庭院的中央，走近了，他抱起地上的睢木栖，伸手贴在他的胸口，睢木秋的脸色惨白，怔怔地说：“怎么会这样．．．．．不．．．．不要．．．．．．”
“栖．．．．睁开眼睛！．．．．．．不要这样．．．．我的栖．．．．．．”
他的眼泪滚落下来，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将他失去了温度的身体，紧紧拥抱着，睢木秋只是哭泣，他的脑海里，再也不会思考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