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难以承受的重量
————左镇————
秦辉墨抱着睢木栖，在他自己都没发觉之时，已奔向左镇，霍仲海的驻地，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前往街道上作战，霍仲海应该也在外面。
他奔入房间，将他放在床上，转身来到大厅，手足无措地寻找着，终于，在一处办公桌上发现了，用来播音的设备。
“霍仲海——————！！！”
他的声音在街道上方的广播喇叭中响起，如同撕裂喉咙一般地声嘶力竭。让所有战场上的人都为之一惊。
“是秦小弟！”霍仲海叫道，“左鸢尾，我先回去一趟，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嗯，知道了，反正二级都已经解决了，你去吧。”
霍仲海回到大厅之时，他还在不停地叫他的名字。
“我来了！秦小弟！你怎么了？”
看他满脸的泪水，霍仲海已有不好的预感。
他拉着他来到房间，看到睢木栖的样子，霍仲海的心沉到了谷底。
“怎么会这样的？！”霍仲海冲他叫道，“是谁？是谁把他……”
秦辉墨跪倒在地，抽泣着：“我不知道……它的个子很高，皮肤惨白……它拿着一把巨剑……”
“是……左将军！鳞王之下最强的家伙……”霍仲海感到呼吸困难，他已明白，那把剑……秦辉墨治不好这伤口，变成这样，他已经……
“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伏在地上，崩溃地哭着，“我不该跟过去……为了救我，他才会……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把命还给他…………”
“秦小弟……”
看他痛苦的样子，霍仲海说不出话来。他自己也并不比他好受。
“呜……”睢木栖发出微弱的声音，他眉头紧皱，脸上是痛苦的表情。霍仲海急忙握住他的手，输入力量，暂时为他减轻疼痛。
睢木栖睁开了眼睛，秦辉墨握住他的右手，他低声道：“秦……你要……照顾好小堇……不要离开她……”
“呜呜……”他只是抽泣着，无法回答他。
“霍仲海……”他转向他，“我在！你别说话了！”霍仲海握着他的左手，颤抖着，如果今天能发生奇迹的话，如果能救他的话，他什么都愿意做！
“弦音……以后就……拜托你了……”
“我不要听！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要活下去！求你了……”
霍仲海的声音哽咽着，他们一同渡过的漫长又短暂的岁月，所有回忆，此时亦涌上心头。
可是，他已经没时间了。
“呃……唔…………”
睢木栖闭上了眼睛，痛苦地抽搐着，嘴里迷糊地叫着一个名字，“……郗羽………”
“……不要走……郗羽……”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然后，停止了呼吸。
“睢木栖————！！……”
霍仲海大声嘶喊，他已不再回答他。
“都让开！”门口突然响起左鸢尾的声音，接着，另一个人影闪了进来，正是褚星砂。
他迅速走向床边，将手中拿着的方形托盘放下，拿起桌上的水壶，倒入清水。
待水盛满方形盘，他口中低声念着什么，手指在水面上划动。
奇异的现像出现了，他手指划过之处，水面现出划痕，竟不合拢，而是像固体一般，保持着那痕迹。水并未结冰，却又保持着他所画之图形。
一会儿，图形完成，褚星砂开口说道：“睢木栖，你不会死的，你会活下来。”
水面上突然跃起两个透明的人形影子，飞向睢木栖，它们伸出手，一左一右地按住他的肩膀。
约莫两秒钟，睢木栖突然回复了呼吸。
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活过来了，脸上又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霍仲海和秦辉墨震惊的表情变为了惊喜，褚星砂却轻轻摇头道：“言灵，最强的力量也仅止于唤回他的灵魂，但只是无限延长他临死前的痛苦。而且，坚持不了多久。”
“真的想要救他，只有找到那个女人。”左鸢尾指着秦辉墨，“快点！去寻找她！郗羽！只有你能找到她！”
秦辉墨猛然醒悟过来，郗羽的力量比自己强大得多，她一定有办法救他！
他跑向外面，来到空旷的庭院里，摘下颈间的菱石，放在手心，以光子注入其中，它很快开始发光，并吸收外界的阳光。
菱石旋转起来，慢慢升上空中，突然发出一注强烈的光，直冲天空。
此时，周围的空间似变得透明，在秦辉墨的眼中，空间，时间，似乎在这里消失了。
“郗羽！你在哪里？回答我！——”他大声呼喊，但在旁人的眼中，他只是站立不动，闭着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郗羽！————！！！郗羽————！”他继续呼喊她，终于，一个淡淡的声音回应了他。
“秦辉墨，你叫我吗？”
是她的声音！
他几乎又要哭出来了，拼命大叫道：“睢木栖！他快要死了！求求你，快点来救他！！”
“他在哪里？”她立即回道。
“在左镇！霍仲海的驻地！快点！迟了就来不及了！”
“我马上就来。”
听到这话，秦辉墨崩紧的神经终于溃散，菱石落下，他也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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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辉墨，你喜欢吃洋葱吧？”
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秦辉墨睁开眼睛，发现他坐在他的旁边，他正在把睢木堇盘子里的洋葱全部夹到他碗里，顺便把他自己面前那份胡萝卜也推到他面前。
“栖大人……”陆森站在他身后，脸色阴沉，“请别纵容堇小姐的挑食，还有你自己……”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怕秦辉墨的营养不够，他最近练习很辛苦的。”
“那你怎么不把牛肉也给他？”
“不行，牛肉是我最喜欢的。”
“你明明就是挑食！”陆森戳穿他。
睢木堇把自己那盘牛肉推向他，“哥哥，给你。”
“小堇真乖，不过我的已经够了。”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然而，这一幕是如此熟悉，秦辉墨想到，这是……自己的记忆！
如同玻璃碎裂般，眼前的一切即刻消失了，他清醒了过来。
从沙发上爬起来，他看到了她，郗羽，正站在床前，轻伏着腰，她的手掌贴着他的胸口，一团闪亮发红的光子团，裹挟着那些黑紫之气，从伤口浮出来，消散在空中。
她花了一段时间，才将这些清理干净。然后即刻开始治愈伤口。
她的能量似乎也不够了，摘下了她的菱石，左手从握住的菱石中吸取能量，右手则将光子输入他的身体。
霍仲海，左鸢尾，褚星砂几个，都站在旁边，紧张地凝视着这一切。
约莫半小时后，治疗终于结束了。他的伤口已愈合，郗羽也非常疲惫的样子，在他身旁坐了一会儿，凝视着他的脸，从他闭着的眼，他的睫毛，尖挺的鼻子，柔软的唇……她伸出手去，轻抚着他的脸，手指，停留在那唇上。
她似乎在回味着，那唇的味道……她俯下身去，贴近他，几乎就要触碰到那唇，可是，她最终没有吻他。
郗羽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秦辉墨呆了一下，追了出去，在走廊上，他急声说：“你……现在就要走吗？”
她转身望着他，笑了一下，“我不能留下。”
“为什么？至少等他醒来，见他一面吧！”秦辉墨攥紧了拳头，“他快要死的时候，都只叫着你的名字！你怎能这样心如铁石！？”
“你想知道吗……我对他，并非无情。只是，我的爱，只会令他变得不幸。”
她的话，秦辉墨无法理解。他迷惑地望着她，她又接着说：“他今天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谁？”
“是我……是我的错……”他低下头去。
“不，是因为我。”郗羽轻轻地，惨淡地笑了，“你跟我，其实非常像，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我是在看着，另一个自己。”
秦辉墨望向她，她的微笑是那么苦涩。
“你跟我有相同的缺陷，但是，你比我更勇敢。”
“不，我一点也不勇敢……”秦辉墨黯然地说，“今天，他说，‘如果你失败了，那就是我的失败’，我当时，并不知道他的意思。然后，我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他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
“我的失败和错误，他却要背负在自己身上，我真的好害怕……他为什么要这样……”
看他痛苦的表情，郗羽轻声回道：“你还不明白吗，他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于你的身上，他是希望，你能更加珍惜，你自己的生命。”
她的话令他呆住了。
“你若是打算去死的话，他会比你更先死。这就是他的做法。”
郗羽是最清楚的，他的爱也如同沉重的枷锁。你必需要更勇敢一些，否则，就承担不起这枷锁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