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贷款的套路
发行粮票，根本得有南方的粮食做保证。
但收购粮食的事得有人办。一个南方有人脉，北方有根基的人才行。
于是，吕建凭借自己的官身士绅的身份，联系了商行股东中的十位乡绅，十位官员，行使举孝廉的权力。
举荐在京师无所事事的吕文学，就是那位晕考场，怎么也做不了官的山东本家，做八品的王府典膳。
这当然被通过了，本来王府的官，只是左右长史和典簿，以及护卫队长，是由朝廷指派，便于监视掌握诸王。剩下的，是王爷自己招募的。
风尘仆仆，感恩戴德的吕文学，刚到吕建面前报到，吕建先向他详细的解释了自己宏达电计划，和长远的目标之后，就委派他，做了自己商船队的总管，下江南，利用他在东林士子中的声望，收购粮食。
东林士子身后，就站着江南无数的士绅地主大家，他们才是掌握江南财富和粮食的大户。
吕文学不是一个食古不化的书呆子，当时听了吕建宏伟的计划，和长远的打算，佩服不矣，连连夸奖奖：“吕大人果然是奸商，连这种打白条的办法，都弄得这么的让人心悦诚服，乐于接受，属下甘拜下风。而你拉我下水，我还对你感恩戴德，我是不是傻子？”
吕建笑道：“老哥，我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吗。二百多万人需要吃饭，封地需要建设，但上面就给我五万两，够干什么？”
“是少了点，这有点强人所难。”
“按照我的计算，要想实现安定百姓，藏粮于民备荒的目的，我仔细点计算过，前期，最少得要三百万银子启动才够。”
“如果你经营不好，三百万都不够。”
“所以，我只能发行粮票。而粮票，我是按照正常年份，每担一两二钱的标准计价的。也就是说，每张粮票，当钱十五文。这只能用粮食给粮票做保证金。但这其中，南北差价，就又等于赌上了我的一部分资金缺额。因此，南方的粮食就是我的关键，是我的命脉。所以这事，我思来想去，只有老哥你能帮我，也只有老哥你能办成。”
吕文学郑重道：“高帽就不必了，本家套交情也没必要。为国为民，也为了你那宏伟的计划，这事，属下执行。”
为能帮助吕建，安置封地里那两百多万庄户，不至于形成流民朝；为国为民为本家，王府典膳吕文学，没有只管王府几个人的伙食吃喝，而是担负起来，二百多万张嘴的伙食。欣然接受了这件极其辛苦的任务，马不停蹄的带着一笔钱，先期直下江南办差去了。
吕文学走了，拿走了剩下的现金，但那根本不够，南方可不认你吕建的什么粮票，购买粮食，必须要真金白银的。
自己必须给他提供先期最少十万银子的本钱。再加上将来，卖给北京山东蜂窝煤厂煤炭的资金，才能勉强够装满三千条船的粮食。
于是，吕建急匆匆回到永平钦差行辕，郑重的向许杰负责的信用社，要求贷款三十万。
许杰看了眼吕建，然后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其实呢，由于头年我们商屯地瓜成功，商屯百姓有了一点积蓄，所以，今年百姓的借贷积极性就不高了。
而皇上又入股信用社两百万，我们的资金是充裕的。为了保持信用社盈利，下官正愁没有稳定客户放贷呢。
三十万是吧，没问题。但是，请问长史大人，你用什么做抵押呢？”
看看吕建就要脱口而出，许杰直接打住，先说了自己的条件。“我先向您说清楚，王田，以及王田的产出，我们是不敢做抵押的。万一将来你还贷不成，我要是敢收了王田以及产出，那皇上能直接砍了我的脑袋。”
吕建就一笑：“我当然知道这点，所以，我不用王田做抵押。咱们老规矩，我用粮食做抵押，就以常年一两二钱的价格计价，贷款三十万，半年期。”
许杰点头：“好，这个非常好。到时候你按照现在的价格做抵押，一旦你还贷不上，以现在粮食的价格长势，我们信用社还能额外赚那么一点。”
这里就又出来了一个概念，吕建在做期货，而许杰在做空。
但许杰就突然问道：“那么请问大人，你的粮食在哪里呢？我可说了，王田百姓自己的那一块，我已经做了给他们，购买农具种子的贷款，做了抵押了。而王田未来收的那四成的地租，我是不敢做抵押的。”
吕建就信心满满的回答：“我的粮食在南方，我已经派人去收购了。”
许杰点点头，接着询问：“那么请问大人，你收购粮食的资金在哪里呢？”
吕建就理直气壮的回答：“我的收购资金，向你信用社贷款三十万来获得的啊。你不贷款给我，我拿什么上南方买粮食啊。”
许杰愣住了：“那下官理解为，是不是你拿我贷给你的钱，然后你再到南方收购粮食。拿我贷款给你的钱，收购的粮食，再在我这里做抵押？”
吕建点头：“你理解的很对。看来，你不但是我的好参政，还是一个金融高手。”
许杰有些晕：“先别夸下官，那我捋一捋，那是不是说，我还没有你要买抵押的粮食的，抵押的贷款给你啦，那我是不是自己在倒腾粮食？您当初设立信用社的时候，可是严格规定，信用社什么时候，都不许经商的吗。那咱们还在这里废话干什么呢？”
吕建摇头：“你的话要是这么说，那我的话可就不是这么说了。”
“那你怎么说？”
“你看，我向你贷款，做抵押的是粮食。而你收不回贷款，是要在半年后，记住，是半年后，扣押我的粮食，对吧。”
“对啊。”
“只要我在半年后，能够还款，那就不说什么了；如果我还不上贷款，你收我的抵押物，是不是要在半年后？”
“对呀。”
“那我现在拿出半年后的粮食做抵押，你是不是该现在给我放贷？”
“对呀。”
“但这笔钱，你是不是没有责任，看着我将这笔钱怎么用？”
“对啊。”
“那我只要在半年后，还回贷款，或者还你粮食，不就行了吗？”
许杰蒙了，这番眼花缭乱的一番操作，似乎大人说的都是对的啊。
“那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做合同，把这笔稳妥的，不会有任何闪失的贷款，抓紧放给我，我急用呢。”
许杰就一面做手续，一面怎么都感觉，这里，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到底不对在哪里呢？
自己放给商屯百姓的贷款，就是以土地的产出的收成，做抵押的啊。而且到秋天的时候，百姓都还上了，效果奇好啊。
但为什么放给自己大人的这笔，也同样是用粮食做抵押，但为什么自己就是感觉不托底呢？
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