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喜临门
「金秀敏，你说什么？我真的还有一个女儿？！」钟镇馗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疑惑地大声问道。
「咳……原来……本来我想瞒你一辈子的，现在我不行了，咳咳……找回你，算是给女儿在世上多一名亲人吧！」
「你咋了？」
「乳腺额，呜呜呜……中晚期，恐怕没几个月了！」电话那边传来了低低的呜咽声。
「哎！当年的事儿都过了二十多年了，我也不记恨你了，你……你在哪里？我过去看看你。」钟镇馗也觉得胸中烦闷，鼻子隐隐发酸。
「呜呜……肿瘤医院5068房！」
「……」
半小时后，在米尔城肿瘤医院里，钟镇馗终于见到了二十多年前不告而别的未婚妻——金秀敏。
给钟镇馗开门的金秀华一见钟镇馗，气就不打一出来，在金秀敏的央求下，走出病房，给他们创造了一个方便谈话的二人世界。
「老钟啊！当年我对不起你，连招呼都没……不打就……」
「小敏，别说了，我想了二十多年，也想明白了，年轻时我真的也是不懂事儿……哎，不说了……」钟镇馗眼睛红红的，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面巾纸擦擦眼角，又擤了擤鼻涕。
二人唏嘘不已，片刻又都沉默了。
一分钟后金秀敏开口道：「你女儿叫钟晓婷……今年二十四岁，这……给……这是她的照片。」
这是一张毕业照，女孩的眼睛和鼻子都像钟镇馗，双眼皮，鼻子也很秀气。
「对不起啊，老钟，我还没同她讲过你，以前她问我，我总是撒谎说——你去世了……哎，现在想让你们父女相认，嗯……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你的意见是怎样？」金秀敏断断续续地说。
「我当然是希望认她了，那个……你的那位外国爱人，他的意见……？」
「汤姆在晓婷四岁时，我就同他离婚了！咳！你不用有顾虑。」金秀敏蹙眉轻叹一声，想坐起来。
钟镇馗急忙将床用把手摇起来，又给金秀敏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后背。
「老钟，你还是这么会照顾人。哎……我年轻时也是瞎了眼、昏了头……怎么会爱上那个汤姆……哎……」
「别说了，那时候我也不喑世事，总爱耍大男子主义……」
「……」
二人追惜往事，似乎又一起坐在了北江的石凳上，看江水默默流淌……时光荏苒、光阴似箭，二十几年居然只是一瞬。
「如果你没意见，我就让秀华通知她了？」
「嗯，高兴还来不及呢，咋会有意见呢！」钟镇馗看向金秀敏，郑重地点点头。
「好！你回去以后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吃个饭，尽快让你们父女见面。」
「……」
这天，吉米叔侄对坐饮茶，二人谈论起贺峰，对贺峰很满意。
「怎么样，老怪，这小家伙有点意思吧？」
吉米就贺峰的投资意向和三叔打赌，赌赢了，正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地炫耀。
「你是不是贿赂谛听了？」吉主任一脸的不可置信。
「谛听？那谁能搞得掂！叔，你out了！这个叫大数据分析，叔，你要相信科技的力量。」
「行行行，你牛掰，以后那家伙就交给你了，以后别让他用那些小钱烦我。」
「叔，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收钱攒起来，以后也好给你铺路。今明两年是难得的好机会，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哦。」
「你懂个屁，机会天天有，怎么就是这两年。」
叔侄二人斗起嘴来，是互损互骂，非常人所能理解。
这天贺峰的考试成绩也下来了。
「我的天，居然全过了！不可思议。」贺峰拿着成绩单，瞪大了眼睛。
回到钟镇馗家里，贺峰特意买了钟镇馗最喜欢吃的牛蹄筋和娃娃菜，还有一条野生大黄鱼，交给萍姐，让她准备一桌酒菜。
晚上华灯初上，钟镇馗家里喜气洋洋，贺峰给钟镇馗斟上一杯白葡萄酒，接着祝贺老爷子康复。在酒酣耳热之际，不经意地透漏了自己的考试成绩。
「这是双喜临门啊！」萍姐和司机吴青州齐声庆祝。
「不，是四喜临门，身体好了是其一，再告诉你们两件事儿，一周后，我要返回工作岗位了，任滨海市开发区主任，算是升了半格吧！嗯……还有吧，我最近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女儿！呵呵呵……」钟镇馗手捧酒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恭喜老爷子，贺喜老爷子。」三人齐声道喜，各个笑逐颜开。
后几日，钟镇馗家里热闹起来了，登门的人络绎不绝，各类礼品堆满了储藏室，至于礼金，钟镇馗是坚决不收的，也叮嘱家里的几个人都不许收。
「小贺，你来一下！」钟镇馗把贺峰叫到书房，关上了门。
「你现在拿到文凭了，不过这文聘含金量太低，我想介绍你入党，然后再送你去个正规学校镀镀金。」钟镇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给贺峰一个思考机会。
「已经考虑好了，一个是东华工商学院，学工商管理专业，还有就是进警察学院，学刑侦专业，这是赵家关照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都学几年？」贺峰一边取出风油精涂抹着耳垂附近的脂肪瘤，一边问。
「都是专生本，两年！小峰，你那里干嘛总抹风凉油？」
「起来一个疙瘩，大夫说是脂肪瘤，我总担心它扩大。」贺峰收起风凉油小盒子。
「一般不会的，不要吃生冷油腻的东西，这东西我身上也有，几十年了，没啥事儿，不会扩大。」
钟镇馗用手摸了摸贺峰耳垂前方脸颊的小疙瘩，不以为意地说。
「钟伯，那您觉得去哪个学校好些？」贺峰问。
「我就是因为不好替你拿主意，才问你的嘛！你这孩子……太狡猾，是当官的料。」
「钟伯，明天吧，我和钱嫒及我孙姨商量一下！」贺峰想了想，挠挠头回答道。
「好，后天告诉我，我要安排后面的事儿！」
「嗯…！」
贺峰约了钱嫒在东信广场三楼一起吃晚饭，又去买了鲜花及一套铂金首饰。
和钱嫒同来的是一名少妇——身穿着一件宝蓝色的绣花长裙，梳着丸子头，圆脸略显丰润、带着一幅精致的钛金无框眼镜。
钱嫒一见面就给贺峰介绍：「峰哥，这是我朋友——瞿雪琳。」
贺峰一见，头大了！——此人是自己上一世的暧昧同事儿！——公司里的大波妹！
「晕死，怎么这么巧？」贺峰强行稳住心神，装作第一次与其相识，皮笑肉不笑地先与钱嫒打招呼。
「小嫒，你今天真漂亮！」
「呵呵呵！峰哥……咳咳，贺总。」钱嫒本来想套一下近乎的，忽然想到有瞿雪琳在，贺峰是公司的客户，急忙岔了过去。
「您好，瞿……瞿经理请坐！」贺峰也只好顺着钱嫒的心思与瞿雪琳打招呼。
「贺总，您好！」瞿雪琳习惯性地左臂托着大胸，略略屈身，主动向贺峰伸出右手。
贺峰轻轻一握她的手，脑子里马上像放电影似的——闪过曾经与她交往的经历——她还是那么撩人。
「峰哥，啊！这是什么啊？送我的？」
钱嫒刚落坐，就看见椅子上放着的礼物，这下高兴得又叫回“峰哥”。
「是啊，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现在能打开看一下吗？」
「要的，我买的时候问过了，如果不合适可以退换！」贺峰微笑着说。
「啊？这么漂亮……咯咯咯……太贵重了吧！」钱嫒打开一看，居然是钻石耳环、项链和手镯，大吃一惊。
「呵呵呵，这没多少……你喜欢最重要。」贺峰一见钱嫒要推辞，也觉得第二次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有些唐突了。
「小嫒，人家贺总是大老板，这点小礼物算啥，呵呵呵，喜欢你才送的。」瞿雪琳风情万种地说。
「真的不合适！」钱嫒合上了首饰盒，扭捏起来。
「收下吧！按瞿经理说的，嗯……我是喜欢你。」在瞿雪琳面前，尽管贺峰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但还是有些尴尬。
为了打破僵局贺峰拿起菜单，递给钱嫒，开口问道：「小嫒，你和瞿经理看一下，都喜欢吃点啥，不用客气，今天我带够了money。」
「呵呵呵，吃肥了……」钱嫒说了一半，捂住嘴笑了。
瞿雪琳也笑了，显然，这是她们之间的一个“梗”。
「……」
贺峰晚上回到家里，又在地上看到一张背面带着金色猫头鹰的卡片。
「晕死！靠！怎么又是这个东西。」
贺峰翻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这样一行字：「去警察学院！」
第二日，和钟镇馗吃早餐时，贺峰回复钟镇馗说：「钟伯，我决定了，选警察学院。」
其实贺峰觉得做商人蛮好的，不过钟镇馗骨子里认为——从政才是第一选择，贺峰昨晚想了半宿，不想扫老爷子的兴，强忍着自己的内心抗拒，咬牙决定下来。
「那好，我就替你安排了……你一天天地长大了，以后交女朋友来我家——可能会感到拘束，要不你买一套小房子吧！我找人给你打个折。」
贺峰本来想说自己已经买了，但转念一想——得让老爷子有存在感，让他觉得对自己有恩，这样关系会更进一步。
于是点头说：「如果不麻烦的话，就在警察学院附近买一套吧！偶尔可以外出做做饭。」
「不麻烦！」
钟镇馗心头一暖，和贺峰相处几个月来，他已经非常了解贺峰的为人秉性了，这一句“不麻烦”的含义，自是话里有话。
「那好！就谢谢钟伯了！」贺峰站起来一鞠躬。
「你这孩子，客气得让我觉得生分！」钟镇馗有点生气了。
「那好，老钟，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办事儿，我放心！」贺峰挺起肚子，叉着腰，学电影里的领袖模样，故意逗钟镇馗开心。
果不其然，钟镇馗愣了半秒，捧腹大笑！
「呵呵呵。」
钟镇馗几乎要笑出眼泪，多少年了，钟镇馗看见人家儿孙绕膝，其乐融融，都黯然神伤。现在找回了女儿，再看着机灵鬼贺峰，感觉好像就是老天爷又送给自己的一个儿子，天都格外明亮了起来。
「哎，我还真舍不得你离开！」乐过以后，钟镇馗又伤感起来。
「那好办得很，我有空就回来住，有人做饭洗衣服，多爽！」贺峰大言不惭地说。
钟镇馗看向贺峰，沉默了几秒。忽然，钟镇馗眼神涣散，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紧蹙，开口对贺峰说：「小贺，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