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红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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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阳台
南阳台没有封窗，能直接晒着太阳。庄思月在阳台上放了一个铁架子，专门用来晾晒衣物和被褥。
北阳台一天到晚见不到太阳，阴冷阴冷的。以前那是一片空地，现在叫做鸡笼。母亲用白色的蛇皮袋搭了一个简易的鸡棚，鸡子的翅膀被剪凸了，只能小步走走，展翅飞翔成为是一种奢望。
这些鸡是母亲来的时候带来的，她一共带了8只土鸡，鸡子进城十来天了，大米吃掉十多斤，鸡屎也屙了厚厚一层，走近北阳台，一股浓郁的鸡屎味紧紧环绕着你。庄思月想赶紧吃掉这几只鸡，母亲也早有这个想法。
今天中午本来杀鸡吃的，但是王志刚一早走了，没有空杀鸡，母亲一个人不敢杀鸡，所以今天就吃了排骨。
清炖排骨清淡又营养，没想到母亲为了贪图多产奶，把排骨油煎后再炖，结果太过油腻，吃坏了庄思月的乳房。唉，兜兜转转，都是没有吃鸡惹出的麻烦。现在好了，庄思月已经说了，这个礼拜，排骨不吃，鸡不吃，甚至连鸡蛋也不吃了，彻底吃素，把体内的油脂除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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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周末，内景
嘟嘟嘟，门铃响了。
王志刚睡眼惺忪：谁啊？
保安：我，保安。
王志刚打开门：什么事儿？一大早的。
保安：一大早的，我也不想来。接到两起投诉，说你们家大公鸡四点叫一遍，五点叫一遍，六点又叫一遍，准时倒是挺准时的，可惜我们这里是城市，不需要赶早上山拾柴下地干活，所以就显得不合时宜了。现在的年轻人，好不容易双休日睡个懒觉，它这一个小时叫一次，你说扰民不扰民？让我来说一下，要赶紧处理掉。
王志刚恍然大悟：哦！那不好意思，我们今天就处理掉。
王志刚转眼和丈母娘商量：谁来杀鸡呢？
丈母娘：哎呀妈，从小到大我只会刨鸡，不敢杀鸡，还是你来杀吧？
王志刚面露难色：我也没有杀过啊。以前都是我的老父亲杀。
岳母：干啥都有头一次，你现在是一家之主，该你学习杀鸡了。
王志刚抿一下嘴唇：那好吧。
吃过早饭，岳母就开始在北阳台唠叨：叫你现眼，叫你现眼，现在想救你都救不了。你为啥要打鸣呢？这里不是咱们乡下，谁稀罕你打鸣？说好了，这几天不吃鸡，不吃荤，本来可以多活几天，你倒好，充什么露头椽子？今天就该没命了吧？哼，活该！
说话间，母亲已经捉住了那只雄赳赳的红色大公鸡。大公鸡拼命挣扎着，还是被母亲用绳子绑了粗壮的双脚，拴在了桌腿上。
厨房里，王志刚磨刀霍霍。
庄思月躺在床上，心里紧紧揪着，既为公鸡祈祷，也为自己担心：今天学会了杀鸡，明天会不会杀我？
她听着母亲在阳台上的唠叨，心里一阵笑：这个儍笨的妈妈哟！
一转眼，客厅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起窗帘的沙沙声。
她伸头向楼下张望，只见母亲紧紧拽着红色大公鸡的双脚，王志刚抓住大公鸡的红冠子，右手拿着切菜刀，公鸡下方是饭盆，用来盛血。大红公鸡死到临头，拼命挣扎不开，王志刚用刀在它脖子上来回摩擦，大公鸡疼得真想操他八辈祖宗。五分钟后，约摸着大公鸡肯定必死无疑，岳母也说，可以了吧，应该不会跑了吧？
王志刚累得一身冷汗，像摆脱瘟神一样，把公鸡往地上一扔，仔细观察自己的杀鸡成果。
大公鸡在地上旋转，不停地旋转，扑腾，黄色的绒毛飞起来，红色的大羽毛也飞起来，散落在地上，一片两片三四片，鲜血滴在地上的比流进盆里的多。母亲有些心疼，但当着女婿的面，控制住了自言自语的恶习。
旋转结束了，大公鸡挺尸在地上。正当王志刚想上前提留起来班师回朝的时候，大公鸡见人上前，跃身而起，一溜烟钻进了门前的灌木丛中。
岳母吓得大惊失色：跑了！没杀死？赶紧追！带着伤，应该跑不远。
王志刚和岳母赶紧飞奔至灌木丛，左右一看，没有踪影。
王志刚：妈，你去左边，我去右边，咱俩分头找。
小区统共这么大，灌木丛也不多，王志刚把小区的绿化带灌木丛找寻了遍，丈母娘也把小区找寻了遍。这时候，焦虑已经一遍遍袭来，王志刚后悔自己下手不够狠，煮熟的鸭子飞了。这回去后怎么跟庄思月说呢？
母亲也空着手回来了：找到了吗？没有是吧？真是奇了怪了？
母亲不死心，准备再找寻一圈，这次她要扩大范围，要大胆地走到小区外边去，要鼓足勇气问小区里的居民，尤其是那些沟沟洼洼，说不定公鸡的尸体正躺在那里，说不定野狗正在追寻死亡的气息，说不定哪个有福气的路人正好看见并拾起这个无主物。
越想越紧迫，母亲终于走出了小区的偏门，朝那无边无际的麦田走去。
王志刚跟在后边大喊:妈！妈！不要去了，不可能飞出去的，你回家歇着吧，庄思月还没有吃早饭呢。我来找。现在只能问问邻居们，有没有看到。实在找不到也没有关系，不就是一只鸡么？
丈母娘根本不理睬他这些话，她要的只有一个信念：找到那只鸡！
庄思月第十五次朝楼下张望，除了那盆血和那片刀，以及满地的鸡毛，不见一人。她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这两个不靠谱的人，连一只鸡也杀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