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娘家婆家都不是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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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屋，内景

    第二天早晨，大门上响起敲门声，只见妈妈白发苍苍站在门口，她的脚下是两个紫红条纹大蛇皮袋，手里还拎着一个白色蛇皮袋。

    庄思月目瞪口呆的看着母亲，几个月未见，母亲以加速度的方式衰老。

    庄思月：妈，你身体还好吧？

    母亲声音巨大：好！好的很！一顿还能吃两碗米饭呢！我上山采药，谁都没有我采的多，也没有我跑得快。

    庄思月：哦，感情这个冬天你一直在山上采药呀，怪不得皱纹满面，头发花白呢。

    母亲：可不是，我们中午基本上不吃饭，不喝水，吃也是早上的凉馍，凉水，我一般只吃一个苹果，还有一盒牛奶，还好，不太饿，能顶到晚上回家，你看我身材多苗条，街上那些胖娘们都羡慕我走得快，身条儿好呢。

    庄思月上下前后打量着母亲：好好，确实好，赶明儿我给你买两套换洗衣服，再藏在屋里养一养，要不了两周，你就可以变漂亮了。

    母亲：变漂亮给谁看？我是来干活的，带月子的，咋能闲着呢？

    庄思月见母亲一辈子劳碌命，不再说什么。

    吃完饭，洗好碗，母亲迫不及待打开她带来的蛇皮袋。一件一件花红柳绿的衣物往外掏。

    母亲喜气洋洋：看看，这件红色的棉袄，偏大襟儿！新里新面新棉花，穿起来要多暖和就有多暖和，这盘扣，啧啧，我找了好几个老奶奶才帮助盘好；这绿棉裤，也是一样的布料，屁股上挖出来，方便娃娃拉呀尿呀，你看，这棉鞋还带在棉裤上面呢，准保暖和。

    庄思月打断母亲的话：我怎么看像是一件公鸡装呢，红冠子绿尾巴，一头栽在地底下。

    母亲：由着你的嘴胡说吧。现在的娃娃享天福了，你们小时候可没有谁能穿上这么一套全新的棉袄棉裤，都是捡人家穿剩下的。

    庄思月：那你穿过吗？

    母亲：瞎！别提了，我能有棉袄棉裤穿就烧高香了，一代比一代享福呢，置办这套行头，花了我一百多块钱呢，现在我还心疼的跟啥似的。

    庄思月马上收住了笑脸，这话不应该从自己的母亲————孩子的外婆嘴里出来的呀。给未见面的外孙置办一套行头需要这么挖心挖肺么？

    庄思月故作轻松：如果是给你亲孙子准备，你还会心疼吗？

    母亲：那当然不会了。孙子是自己的后人，姓自己的姓儿，外孙是人家的人，跟我这个外人有什么相关？

    庄思月：你们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呀？从来没有把我当自己人？

    母亲：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自古以来都是这样，我们怎么能说改就改？

    庄思月：那你这样说，来照顾我坐月子还要收费喽？

    母亲：照顾月子本来是你婆婆的任务，现在她躲着不来，钱她是要出的。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不得不心疼你。照顾月子我不要钱，出了月子再让我照顾小外孙，我就要收费了，因为我在做她奶奶应该做的事儿，照顾孙子是老王家的事儿。

    庄思月：你还分得蛮清楚的嘛！

    母亲：当然了。我作为外婆，侍候自己的女儿，是我心甘情愿，给外孙置办衣服，送来米面和鸡鸭鱼肉，都是为了让你月子里吃得好一些，别的就不是我的分内事儿了，千百年来大家都是这样过的。

    庄思月：可现在是新时代了啊。我读了书，有了工作，我也可以为你们养老送终啊。

    母亲：为我们养老送终也是你的分内事儿。

    庄思月：你不是说姑娘是泼出去的水，不用养老吗？

    母亲瞪着眼睛说：你跟人家不一样。人家闺女上了初中毕业就去打工，赚钱都拿来给父母兄弟花，你倒好，上学上到三十岁，不但不给家里钱，还要让我们一直供养你上学，你说你不赡养我们说得过去么？

    庄思月心想，母亲虽然大字不识一个，说起道理来还一套一套的，自己简直应答不上来了。

    争辩无益。庄思月选择闭嘴。她饭后和母亲一起在小区里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