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二章 文余业的春天
娱乐圈是个非常现实的地方。
并且往往现实在明面上，都不带拐弯抹角的。
在整个王牌的录制过程中，这一点就体现得格外淋漓尽致。
像韩试自带头条光环，就是不说话也一直有镜头怼着，并且别人会积极找他互动。
而高哲就几乎没什么参与，被主持人cue到的次数同样很少，到剪辑成片后时估计就存在感更微薄了。
录制结束后，晚上韩试约高哲一块吃了个饭。
高哲的兴致不高，不过并非对白天的节目录制有情绪，只是单纯的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忘了恭喜你，柿子，专辑成绩太漂亮了。”高哲坐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开了酒，想先给韩试倒上，中途又收回了手，自己满上一杯灌了下去，“你真是个奇葩，我就没在圈里见过真一口酒不喝的男艺人。”
韩试的专辑虽然没有创造单日破亿之类的记录，却实实在在让业内都震动了一把，半个月左右五白金，在唱片衰落的年代已经是逆天的销量了。
“就是听着风光，成就感不错。”韩试笑了下，“现在做专辑真不赚钱，忙活了半年跟上两次综艺差不多。”
“你又不缺钱。”高哲知道韩试在开玩笑，“你不知道对一个歌手来说，你已经达到了多少人梦寐以求可望不可即的高度吗？许多歌手出一张专辑都难，别说出一张风靡全国的经典唱片了。”
“为了出张专辑，我可是前所未有的上进，半年里忙成了一只陀螺。好在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我打算好好休息一阵，年前都不接通告了。”韩试忍不住也倒了半杯酒抿了一小口，“别总说我，老实说最近都快给夸的飘起来了。”
“你呢，感觉你都很长时间没动态了。”韩试看向高哲，“你和李青什么时候见过面，李青不是在拍戏么？”
“我们平时都在魔都，想见面的话总归比较方便。”高哲又闷了一杯，“只是李青现在也没空了，他的戏杀青了，即将上映，每天忙着和王棣跑宣传，秀恩爱。”
王棣和李青同为主演，一剧双男主，至少在电视剧播完前，两人戏里戏外都会捆绑营业了。
“我大概比你都忙，只是忙的不知所谓。”高哲忽然嗤笑了一声，“每天不是在商演，就是跑通告的路上。都是些没什么影响力的活动和小节目，你不知道很正常。”
商演走穴是艺人投入与回报比最低的方式，并且对艺人的职业生命消耗很强，偶然为之尚好，长年钻里头肯定不利于艺人的长远发展。
高哲肯定比自己明白其中的道理，韩试想了下就没有问。
高哲却接着说了下去：“我经纪人恨不得把我掰成两半用，只要可以赚钱就来者不拒，完全饥不择食的。”
“但总比不闻不问好，说明我还没彻底凉凉，可以再榨几下。”高哲看了韩试，“所以柿子，圈里像我一样选秀出道的，不知道有多羡慕你，一开始就没有加入任何公司，有着绝对的自主权。”
“可大家也清楚，不背靠公司的话，我们估计早就糊了，连冒头的机会都没。毕竟没有谁能有你的底气，自身就有源源不断的作品产出。”
“少喝点。”韩试阻止了高哲再开一瓶的动作。
高哲也没有挣扎，似乎就是习惯性地喝着，并不是有多大酒瘾或借酒浇愁。
今晚高哲整个人的精气神是有点颓靡，但话挺多的，韩试有点捉摸不定，李青是不是想多了。
韩试对抑郁症不了解，只在李青说过后查过一次，抑郁症的表现主要有情绪低落、郁郁寡欢，思维迟钝、自我闭塞，以及兴趣乐趣的减退，缺乏期待感，严重点会产生自虐乃至自杀的想法。
看高哲的表现，都有心思吐槽经纪人，愿意跟韩试分享内心，应该不至于抑郁的地步。
“别总想东想西的，多说点开心的嘛。”韩试摇了下头，“今天找你除了好久不见趁机会聚聚，也是想跟你说你个事。”
“《浮夸》我写了两个版本，专辑里用的粤语版，国语版我打算让你来唱，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高哲猛地抬起了头，眼中闪过光亮，紧接着又沉默了片刻，半晌后才开口：“谢谢你，柿子，当初能成为你的室友，真是我踏入娱乐圈后最幸运的事。”
“我当然愿意，现在不想唱你写的歌的人，圈里怕是没几个。”高哲笑了笑，表情正经了不少，“但歌曲的话我们公事公办好了，你让我先得到消息就已经足够令我感激。”
“不是我矫情，只是柿子，没必要给我公司省钱。我想一首歌的钱，公司应该不会拒绝的。”
“好，到时让你经纪人联系小茹姐就行。”韩试愣了一会才点头。
直到第二天两人分别，高哲的经纪人都始终未曾出现。
……
“柿子回来啦，考得怎么样？”
韩试走进工作室，迎面碰上了文余业，文余业笑容满面地问。
在录完王牌后，韩试就回江大呆了半个多月，前两天有一门课提前期末考了，连金音奖都是由文余业代领的。
金音奖年度最受欢迎男歌手奖、年度最佳专辑奖、最佳专辑制作人奖，狂揽三个奖项，热度现在都没消失。
“还行，至少不可能挂科。”韩试愕然了几秒才回答。
“不错不错。虽然在音乐上取得了一点点成就，但好好学习是很有必要的，尤其你作为很多人的偶像，更应该以身作则地做好榜样。”
文余业笑眯眯地夸了一句，又语重心长地说完，就倒扣着双手往里走了。
韩试眨了眨眼睛，狐疑地看向身边的李茹与胡应：“文大叔怎么了？”
跟换了个人似的。
文余业平日可与和蔼可亲挨不到边儿，一向脾气飘忽莫测的。
何况刚认识时，文余业可是恨不得韩试直接休学当歌手的。
“应该是金音奖满载而归，让文大叔的心情很好？”
李茹不确定地猜测，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太靠谱。
“有这么夸张吗？都过去了几天了。”韩试嘀咕了一句，朝着刘文宇的房间走去。
刘文宇和经纪人刘琉都在，见到几人进屋马上站了起来。
“文宇哥，这是我给你新专辑写好的第一首歌，你先看看怎么样。”韩试开门见山，直接递过了词谱。
刘文宇一脸惊喜地接过去，刚看到个歌名，就被刘琉拉了一下，刘琉笑着接口：“老板写的歌肯定很好了，我们文宇会用心练好歌的。”
刘琉的话一半是真心的，对韩试写的歌有信心，一半也是在为刘文宇考虑，怕韩试给的歌如果刘文宇不喜欢，当着面都没转圜的余地，不好提出换歌。
况且让老板几个在边上干等着也不合适。
“没事，行不行看完就直说，你不喜欢的话我再趁着有时间换一首。”韩试不在意地笑笑。
《小幸运》。
刘文宇再次看起了词谱，结果又被打断了。
“柿子，你又写新歌了？”文余业走进门后把脑袋伸了过来，“要不让我先过过眼？”
韩试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眼，今天的文余业真的热情到相当反常。
“好的。”刘文宇却乖乖地把手里的词谱递给了文余业。
“嗯，不错。词与曲都算不上惊艳，但胜在真挚清新，易于流传。”文余业一边看一边点评，“其实并不是说歌曲越复杂华丽越好，有时候细腻简朴反而更动人。”
文余业把词谱还给刘文宇，笑着说：“主要这首歌跟小刘的气质非常符合，带点小清新，很温柔治愈。小刘就适合这样的歌，舒缓的民谣也行，太激烈的歌就不好。”
韩试向刘文宇投以询问的目光。
刘文宇点点头：“文老师说得很对。谢谢柿子，我很喜欢这首歌。”
“喜欢就好。”韩试点点头，转身介绍，“这位是胡应老师，我的专辑宣发就是由胡老师负责的，效果你们也知道了。这次我又给你请了过来，你专辑宣发方面多请教胡老师。”
“制作上的事，就你们自己跟文大叔谈咯，能让文大叔答应当你专辑的制作人，你就赚大发了。”
文余业傲娇又挑剔，韩试也不想用老板的身份来强迫他加入刘文宇的专辑制作当中。
刘文宇与刘琉同时大喜过望，胡应和文余业对于他们来说都属于业内大佬，两人想都没想过搭线，现在一下子如同打了鸡血，感觉不把专辑做出成绩简直对不起人。
留下胡应和刘文宇开始了专辑的初步探讨，韩试回到自己的房内，仍对文余业突然的兴奋过度感到格外好奇。
“文大叔莫不是春天来了？”韩试自言自语。
说起来文余业至今都是单身族，也没见他热衷于找个老伴儿。
李茹好笑地把手机递给了韩试，屏幕上是文余业的微博动态。
“建议你去洗洗头，顺便洗洗脑子，专辑的每首歌都能当主打歌。”
“你们说的对，韩试的音乐天赋真是让我叹为观止。当然专辑的大获成功，我也有一丁点微末功劳。”
“我也想啊，要不你们再催催，让韩试多写点歌？”
“我比你们好，哈哈，至少韩试的歌我都能第一时间听到。”
文余业平日半年一条的微博，在最近几天里异常活跃，有些是与韩试的黑子暴躁对喷的，有些是与柿子们聊得欢乐的。
“或许大叔是到更年期了？”翻了翻文余业上蹿下跳的微博，韩试越发百思不得其解。
人到更年期，据说情绪会极不稳定，经常大范围波动。
韩试正乐，文余业竟然又探头探脑地进来了：“对了柿子，几天后就是金曲奖了，你有没有准备一身够排面的行头？”
“大叔，我有过上金曲奖的经验了好不好。”韩试无语。
“华伦天奴前几天就给老板送来了几套赞助服装。”李茹在边上解释。
“哦，那就好。”文余业讪讪一笑。
……
“韩试再度拿下金曲奖最受欢迎男歌手提名，或成今年乐坛最大赢家。”
“韩试有望蝉联金曲奖最佳男歌手，华语乐坛的韩试时代正在到来。”
“乐坛小天后孙若倩成金曲奖最佳女歌手热门人选，曾坦言期待与韩试合作。”
金曲奖越来越近，奖项提名公布，相关的消息在网上铺天盖地，新闻标题怎么轰动怎么来。
同样躁动起来的，还有文余业。
李茹说，文大叔每天都在偷偷点赞柿子们支持韩试获得金曲奖的热评。
金曲奖颁奖礼很快就到来了。
韩试下了飞机后，好不容易才从粉丝与媒体的包围中脱身，来到了预定的酒店。
幸亏李茹有先见之明，安排了六个保镖，不然韩试估计会被粉丝们的咸猪手摸个遍。
韩试希望在公众面前露面依旧保持低调，或者说出行时能够自在的想法，随着人气的提升爆炸，已经逐渐成为了幻想。
不管乐不乐意，韩试都很难如同过去一样随心所欲了。
就跟大大小小的奖项一样，最初韩试是不怎么重视的，可到了现在，粉丝、家人亲友、合作伙伴与团队以及学校师生，许许多多人的期望，让韩试也不再对奖项漫不经心了。
与文余业以及像黄罍何火李青这些圈内朋友的接触，也多少改变了韩试的部分认知，很多以前不在意的东西都在慢慢增添在韩试心里的分量。
电视剧的收视率、电影的票房、各大音乐平台的热歌榜与畅销榜，证明的是艺人在大众当中的受欢迎程度，而各种奖项包括艺术性质的奖项，则证明的是艺人的业内影响力和艺术水准。
只有前者的艺人，是流量偶像，咖位总比后者矮一头，而只有后者的艺人，有一个专门量身打造的词就是叫好不叫座。
只有两者兼备，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明星，才在娱乐圈有长久的职业生命力。
不过韩试尽管认识到了这些，也不会去舍本逐末地汲汲以求。
一切的立身之本仍在于作品与实力。
第二天一早，李茹都没行动，韩试就被文余业给催着起来捯饬了。
“你怎么比我都上心？”韩试哭笑不得地说。
“不上心不行呀，为了这届的金曲奖，我可是连老命与老脸都豁出去去了。”文余业感慨。
老命韩试可以理解，制作专辑时的文余业有够拼命的，但老脸是什么情况？
对着韩试疑问的眼神，文余业没好气地说：“你自个一点都不积极，真当只要歌曲够好实力够强，坐在家里就会有奖项送上门？去年你只是运气好，刚好评委中有几个片偏爱你罢了。”
“今年可不好说，我实在不放心，就找几个老朋友尽力运作了一下。”
“不是搞黑幕。”文余业在韩试开口前就知道他要说什么，“金曲奖的评委十八个，是可以游说和拉票的。贿赂当然也可能，但那样就算得奖了我也心里别扭，我撞鬼了才会干。”
“但今年你的专辑不获奖，我就太不甘心了，今年一个能跟你打的都没有。”
“那你还不放心？”韩试纳闷。
“艺术性的评比，本来就有很大的主观性，可操控的空间大了去了。往年大火的歌曲歌手一个奖拿不到都很常见，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爆冷门。”文余业撇撇嘴。
“走了，问个没完干什么，有人替你操心你不偷着乐就好了。”韩试换好服装化完妆，文余业立刻终止了话题。
今天韩试依然没有找女伴，会和文余业一块走红毯。
一向不太收拾的文余业，现在一身黑西装，头发油光蹭亮的，精神极了。
两人的入场顺序被安排得非常靠后，专车到了颁奖典礼的下车区后，在快睁不开眼眼的闪光中，韩试与文余业脚步飞快地走上了红毯。
两个大男人默契地决定了速战速决，没在红毯上搔首弄姿的兴趣。
哪怕朝着韩试的欢呼尖叫一路不绝，记者与红毯主持人都有意让韩试在镜头前多呆一会儿。
“柿子今天的西装造型好苏，超级养眼！”
“为什么每次走红毯，一到柿子就画风突变？别人十几米走成了马拉松，柿子的大长腿走出了跨栏的风采。”
“别人都是男女搭配，就柿子几乎都是男伴有木有，简直男德模范。”
“就很好呀，才不要哪个女的去挽柿子的胳膊，只能我来！”
金曲奖的网络直播上，韩试一出场就弹幕井喷，把屏幕都遮住了。
“大叔，你也有不少粉丝啦。”走完红毯进了入场通道，韩试就忍着笑小声地对文余业说。
刚真有几个女生竟然一直叫的是文余业的名字。
文余业面无表情，整了整衣衫：“快点进去，我们入场晚，颁奖典礼马上就正式开始了。先去找座位，你应该在前几排，我们肯定不在一处。”
文余业认真地说着，心里却在狂翻白眼。
韩试没注意，他可听得一清二楚，那几个女生喊的是：文大叔，照顾好我家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