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死生共抵两家事 胜负都由一着时

    曾宪祎听完一愣。zhaikangpei

    这个消息出乎她的意料。

    野井言好歹也是皇子，府上高手如云。除去野井言自己招募的，野拓归也安排了一队御前侍卫负责宅子周围的安全，这些侍卫白日里除了在府门前站岗，其他的，都按照野井言的要求，守在前院了。所以说，后宅外人想悄无声息进去，实在太难。

    当时曾宪祎也不少跟他们冲突，后来熟了，知道她是野井言的人，这才放任她翻围墙出入。

    野井言除非出门，白日里，绝对不会出入前院。毕竟那里都是干活的仆从，也不是野井言该出现的地方。

    而野井言的书房，还有卧室，也都有机关，外人可能不知道，但是，曾宪祎知道，野井言的内力，是非常强悍的，别看他文文弱弱，身体不好的样子，他恐怕是这个府里，武功并不差的人。最最关键的，管家。管家的功夫高深莫测，他很少出手，因为手下没有活口。这要不是野井言告诉她，她还真小瞧了这个看着脑满肠肥的管家。

    “走，咱们听听。”曾宪祎带着两人在包间门口，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说是有人闯进后宅，伤了野井言。

    曾宪祎听了，反而有些不信了。但是，她不明白到底什么原因，竟然消传的这么快，那就说明，这是有人想要大家都知道。那么，她就得配合着。先表示出来焦急才行。正好，旁边两个小姑娘不明真相，的确着急，三人赶紧带上东西，离开了酒楼，往回走。

    刚出酒楼大门，就有一个人正好进来，撞了曾宪祎一下，那人快速在她手里塞了一个纸团，曾宪祎也没有声张，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三人赶紧回府。

    在奔往后宅的路上，她看了纸条，上面写着：去伪存真，即刻禀报。

    她知道，这是太叔长光给她的任务。

    她拿着纸条进了后院。院子里一切正常。

    她一眼就看见，野井言完好无损，跟往日一样，正坐在那跟一个人在聊天。

    她走过去，野井言看到她，柔声说：“你回来啦？玩的怎么样？”

    “挺好的，不过，听说你遇刺受伤，所以就赶紧回来了，本来我们打算把买的东西送回来，再出城去挖些野菜回来的。”曾宪祎看了一眼那个跟野井言说话的人，愣住了。“你，你怎么在这？”她指着茅白。

    茅白反倒有些摸不清头脑。有些茫然。“这，这位姑娘，您认识在下？”茅白本身就有些害羞，这会儿又摸不清头脑，更加尴尬。

    “嗯，我想起来了。对了，我见过你，但是你并没有见过我才是。不好意思哈。”曾宪祎抱了抱拳。“是这样，一个月左右，我在惜花阁的一个点儿见过你。当时我是去那里见我师父。他正在跟主事儿的说话，我就在外面溜达等，看到一间屋子有灯，里面有人说话，说什么我不清楚，主要声音不大，我也没想刻意偷听。就想赶紧离开，这时门突然打开了，我就赶紧闪身到树后，当时也是下意识。我屏住呼吸，就看见你从我前面不远处走过去，出了院子。”

    “按照姑娘说的，我当时按照指示去领任务。跟我接洽的人，倒是跟我叮嘱了一下。说这是个二选一的活，非常好处理之类。他也没说什么。没说几句，我就走了。对了，那段时间，我只去了那个笔墨铺子，叫…”“那里叫漱石斋，是个卖笔墨纸张的铺子，也是惜花阁在都城的一个交换消息和任务的点儿。”曾宪祎说。

    “那这么说，下达命令的是惜花阁的人？”野井言问。

    “按照常规，那儿只是传递消息和任务，并不下达任务。但是，既然是惜花阁的地方，那就自然脱离不了惜花阁的控制，这传达命令的必定是惜花阁的人。”曾宪祎递上那个纸条，野井言看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曾宪祎就把回来之前，那人故意撞她，给她塞纸条的的事情说了。

    “看来，对方有些着急了，没想到茅白会选择第二种方法。”野井言说。

    “那怎么说？”曾宪祎问。

    “这事儿交给管家去做，咱们做足套。”野井言说完，笑了。

    其实这件事很好办，只不过有些麻烦。管家先是让人找来一具身材体量跟茅白差不多的尸体。茅白一直也不善于妆容，所以很少有人认真看过他的长相，所以，简单的给尸体易了容，打扮成茅白的样子，对外宣传说是有刺客，刺客被杀。这件事情还报了京畿卫，来了人交换了文书，对方见大皇子这边也不说把尸体给他们带回，所以也没敢提出什么要求，尽快结了这个案子。

    真正的茅白，清洗干净，修剪胡须头发，再正常换上干净的衣衫，完全不同的样子。根本没人能认出来。以前一副乞丐的模样，又有谁愿意多看他一眼呢？

    曾宪祎按照野井言的意思，赶去了笔墨纸砚铺子，但是，碰巧太叔长光不在，她就按照野井言让她说的跟主事的说了。主事的赶紧记录下来，派人送去太叔长光府上。曾宪祎转身回来。

    到了屋里，四下无人，野井言这才把从崔铣还有马先勇，茅白的事情都跟她说了，一五一十，没有任何隐瞒。

    曾宪祎很是惊讶，难以相信。

    这时，只见野井言站起来，来到锁着小柜子旁，打开锁头，从里面取出来一个小盒子，当着曾宪祎的面打开，里面有一块玉佩，看着图形像是刻着八卦图案。

    “你，你怎么有这个？”曾宪祎很是惊讶，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里面取出来一块玉佩，也是那么一块儿八卦的样子。

    “这就对了，这块玉佩，原本就是雕刻成一整块八卦的图案。这是家族祖传的，后来在纷乱之中，被分成了四块，交给了同族的四个人，我父皇还有建王，就在其中。家族规定是子弱冠之后，要交给后代传下去的，但是，我父皇清剿建王，还有其他的叔伯们，杀了他亲兄弟们，还有几族很多人，也是老天垂怜，居然跑掉了建王的一个女儿还有一个最小的儿子。这玉佩，就被我父皇交给了我。一是他有愧，不敢看，二是觉得也该按照当时的约定传给子女，毕竟这是祖上的东西。你那块，上面的云纹是建王的徽记，而我这块，是我父皇的。而这块，是你弟弟的。”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也是一块儿玉佩。

    曾宪祎呆坐在椅子上，这块玉佩，自从她记得事情就带在身边，而且一直在香包里，就好像有人专门叮嘱过，不能外露，所以，她从来没有拿出来给外人见过。她很多有记忆都很是模糊，断断续续。记忆里一直有个小男孩叫她姐姐，但是，她不认识他。

    野井言没必要欺骗自己，所以，她在努力按着这条线，把一些破碎断裂的记忆补全。野井言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对于曾宪祎来说，需要时间去接受还有串联记忆。他就静静地陪着她坐在这里。外面传来悠扬的笛声，是院子里的门客，有一个每日都要吹吹笛子，今日的笛声悠扬，倒是很能映衬现在屋里这两个人的心情。

    良久，曾宪祎抬头看着野井言说：“我彻底明白了，也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很多事情并不是被遗忘了，而是因为从来没有往一个方面考虑过，所以，忽略了。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那个小男孩是她弟弟，大名叫什么她记不得了，但是，她知道，大家都叫他“远儿”。还有，那日她跟弟弟捉迷藏，藏到一个无人的巷子，等着弟弟来找她，但是，有一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说要她帮忙送一封信，就给她和她弟弟买果子吃。她想着自己和弟弟能有果子，就答应了。但是，进了那个房间以后，就没再出来。

    再后来就是在惜花阁的记忆了，她只记得自己被带到太叔长光面前磕头拜师，太叔长光给她改名叫曾宪祎。

    从此以后的时光就是在惜花阁了。

    也许是换了环境，还有日常学习，修炼，孩子最适应环境，自己的家，弟弟，就逐渐离她越来越远。关键是太叔长光跟她说，自己的家人被土匪杀死了，她是因为帮人送信，这才躲过一劫。

    她坚定不移的相信了。

    “不要再想了，我会帮你找到他们。如果之前，你觉得愧对太叔长光，觉得惜花阁的养育之恩得报，那么，这么多年做牛做马，你应该也还完了。你跟他们互不亏欠了。”野井言握着她的手，坚定地说。

    曾宪祎靠在他的肩膀，默默的哭泣。

    一阵凉风吹来，野井言被风吹得抖了一下。两人双双看向窗户，骇然发现，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一男一女双双站在窗外，笑眯眯看着他俩。

    得知野井言他们发现了自己，两人从窗户里纵身进来。

    这时后宅，能来到这里，就本身说明这两人不是一般人。这身法敏捷，一看就是高手，曾宪祎和野井言就是联手，也没有几分胜算。

    看样子两人也并无恶意，否则，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他们，他俩也注定死的毫无声息。

    所以野井言还有曾宪祎都没有动。

    “我们没恶意。”那个女孩子温柔地笑着说。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嘛？”野井言问。

    那个男子自顾自坐下，自己拿茶杯倒茶，那个女孩子，转身去把窗户关上。

    “我叫公冶涵，她是阿京。”那个男子淡淡地说。

    野井言不了解江湖事，但是曾宪祎了解。她也去过桃花殿，也去过醉羽阁，只是，她还是太卑微，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这些人。

    “桃花殿的少主带着醉羽阁的少奶奶大晚上来听人墙角，这是什么修为呢？”曾宪祎有些不忿。

    “非常抱歉，我们也是没办法，至少殿下的大门，不好进，而且也不能直接走进来。”公冶涵被说的，也只好这么解释。

    “二位有何指教呢？”野井言想着还是直接一点比较好。

    “是这样，二位今日发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这位姑娘的身世，我们其实之前也知晓了。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合作。”

    “知晓了？合作？”曾宪祎站起来，“说清楚吧。”

    “这么多年江湖恩怨，朝堂变故很多事情的矛头都指向了惜花阁。所以，我们一直在查，在跟进，已经有几年了。只不过现在很多事情都明了了，只是需要一些实在的证据。没错，姑娘就是建王的三女儿，当年建王的大儿子还有二女儿都被杀，唯独奶妈把三女儿还有最小的儿子托付给自己的女儿，带着你们逃出了建王府。所以，你们才会侥幸得了一条命，当时跟着你们一起逃命的几个丫鬟婆子，都是建王的亲信，没有这些人，就没有你们姐弟的今天。但是太叔长光嗅到了机会，就索性绑了你，让你进了惜花阁，成为了他的工具还有棋子。主要是想用来操控建王世子。幸运的，是几年前，小世子一行阴差阳错逃离了他的监控。”

    “他，他们都活着？”曾宪祎还有野井言觉得这也算是最近最好的一个消息了。“是的，不光如此，我们还找到了他们，并把她们安置好了。”公冶涵说。

    “你们想要见他们，随时都可以，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好时机。”阿京补充着。这点野井言自然知道。“你们说，怎么合作？”曾宪祎看着公冶涵。

    公冶涵就把千音阁合作，还有最近的一些事情，都跟野井言说了。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合作，一起把太叔长光除掉，去除这个隐患。”野井言看着曾宪祎。

    “我同意。我入伙。”曾宪祎没有犹豫，野井言无奈地看着她，只能跟公冶涵说：“我本来不想掺和到这里，我只想自保，我也没有什么大的追求。但是，她要做，那我就得陪着她。所以，那就合作吧。”

    三人这才各自如释重负。

    曾宪祎不动声色地给太叔长光传递半真半假的消息，还有千音阁也会给他想让他和野拓归知道的消息。除去太叔一族，先得用野拓归的皇权，所以，离间，必须做到极致。在这方面，野井言也就能用上了。

    由于惜花阁一直都在江湖里地位颇高，难免门人弟子有跋扈之人，而太叔长光又一向很是护犊子，总觉得的打狗也要看主人，所以，没人敢挑战他的权威，只能隐忍。公冶涵专门找到一些证据，让人接受不了的事情，扎人家心窝子，让他们对惜花阁深恶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