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运筹帷幄
不知不觉抬头看到桃树上萌长出的花苞，我招驸马之期也如约而至，我的终身大事，父皇也艰难起身，端坐于朝堂之上。
我早早盛装打扮，今日穿了件粉色广袖云锦裙，外边套了层月白长纱，发饰也是淡粉色的绒花头面，活脱脱像只小白兔，今天主打的是反差。
依旧是上一世的那六人，楚辰风，沈国公三公子沈琮景，王丞相嫡子王书映、高太傅长子高成松，状元顾朝辞，和探花公冶玉衡。
文武百官站在两侧，今日我的主场。
燕王趾高气扬，仿若今日就能将我送出宫去，王丞相同燕王使眼色，王丞相这儿子我也见过，只是半分未继承他父亲的精明，且听闻喜欢流连于烟花之地。
看见公冶玉衡，我那心中恨意如波涛翻涌，这脸着实是好看，每一处都长在我曾经的审美点上，以至于有他入眼我便再也看不见旁人。
楚辰风看我的眼神依旧炙热，只是见我看公冶玉衡时，神色多了些淡漠。
状元郎顾朝辞，我当时忽视了他的存在，温文如玉，只是单薄了些，像个文弱书生，好似后来只在国子监任了份闲职，如此学识，倒是当真可惜。
沈琮景我是认识的，高成松我倒是第一次见。
郑天师恭敬向父皇行道家礼，道：“陛下，这六位公子都是钦天监反复甄选与公主八字相合之人。”
燕王眼神凛冽，任我选谁，对他都是好的，如果能正巧选中王丞相之子，那便更称他心意。
公冶玉衡昂首挺胸，八尺身高，很是夺目。
楚辰风神色复杂，有期盼，有慌张，又夹杂着一丝不安。
顾朝辞面色从容，突然让我对他生出了些兴趣。
其余几人我只是匆匆瞥过。
“父皇，这探花郎公冶玉衡看着好看。”我故作花痴，我上一世也是如此。
公冶玉衡满心欢喜，仿若这绝世美人与滔天权势富贵唾手可得。
我余光瞥向楚辰风，只见他眉目低沉，仿若心死。
“楚将军也好，身材挺拔，有安全感。”我赶紧补充，怕楚辰风真死了心。
“驸马只能有一个，还望公主好生斟酌。”燕王斜目怒斥。
我在六人身旁踱步，似极难抉择。
父皇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长，百官交头接耳，但没人能猜到我此时所想。
“父皇，这几人当真与我八字相合？”我反问。
燕王不等父皇说话，便冷斥道：“钦天监反复核实怎会有误。”
公冶玉衡表情无变化，这心理素质倒是不错。
“父皇，我想着招驸马，便差人去查了下各位的资料，貌似有出入！”我装作盼着出嫁模样。
“谁敢如此，那是欺君！”燕王抢话，面露怒色。
公冶玉衡原本挺拔的身姿瞬间矮了一截，头上溢出冷汗。
“探花郎生得好看，本宫便让人率先去查了查他的生辰，可惜，与本宫并不相配。”我佯装惋惜。
朝堂上百官小声议论。
“安和说的可是真的？”父皇蹙眉。
“探花郎，你说呢？”我反问公冶玉衡。
公冶玉衡双腿颤抖，面容变得扭曲，踉跄跪倒在地。
“并且本宫还听闻公冶探花在家中已有妻妾！”我继续指认。
公冶玉衡瞳孔震大，双眼惊恐地瞪着我，他本以为一切天衣无缝，却不曾知一切在我掌控之中。
我嘴角划过一丝冷笑，每一条都是诛九族的重罪。
我恨不得刀剐他每一寸血肉，他将我前世推入万丈深渊，即使现在梦中惊醒，我还依旧心有余悸。
“公冶玉衡！公主所说的可都是真的！”一切无需证据，公冶玉衡惊恐地神色，已证实我所言，父皇震怒。
“欺君大罪，理当凌迟处死！”沈国公高声直言。
陆续几位大臣附议。
“父皇，钦天监替我与探花郎合的八字结果是不得善终，我怀疑他蓄意谋害我！”凌迟处死，太便宜公冶玉衡。
公冶玉衡瘫倒在地上，本以为是光宗耀祖，结果却是将公冶家推入深渊。
“蓄意谋害皇嗣，窃取国运，按律例当诛九族！”说话的是王丞相，够狠但颇入我心。
百官窃窃私语，父皇仁厚，从未判过如此重罪。
公冶玉衡浑身颤抖，他至死也不知道为何会落此下场。
“父皇宅心仁厚，灭三族即可！”我面露惋惜，替父皇做了决定。
燕王脸色阴晴不定，他盘算如何将我继续嫁出去。
父皇看我的眼神似在向我确认，我微微点头，若父皇知晓公冶玉衡前世如何待我，定会将公冶玉衡挫骨扬灰，灭九族也难消心中怒火。
“公冶玉衡欺君罔上，谋害皇嗣，判即刻处死，诛三族！”父皇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
“陛下仁德，公主仁德！”百官齐叩首。
我瞥向楚辰风，他愣在原地，似乎是不相信会发生此事！
我看着公冶玉衡被拖出大殿，压抑着自己怒放的心，公冶玉衡瞪大的瞳孔，他怎么也猜不到会就此惨死，还顺带连累三族，至于那三族也是活该，自我弟弟逝后，公冶家倒戈燕王，人人都曾将我欺凌，胡人入侵，又立刻投了胡人，于大盛国，于我，他们皆是活该！
“公主的婚事不可再拖，其余五人也都是大盛国一等一的好儿郎！”燕王不可能放过将我送出宫的机会。
我酝酿好情绪，在殿中当着文武百官垂泪哭泣：“父皇身体欠安，现在又出了这种事情，难免还有其他纰漏，这公冶玉衡刚入皇城的探花郎，又怎会有我的生辰八字，还请父皇为我作证，彻查此事？”
百官窃窃私语，燕王无语反驳，恨我到呲牙。
“大理寺卿，彻查此事！安和受委屈了，为公主择驸马之事日后再议！”父皇替我解围，将今日事了结。
“送公主回宫！诸位如若无事，都退下吧！”
父皇轻挥手臂。
莫公公高喊：“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再次叩首。
我按耐住激动的内心，今日了结公冶玉衡，也断了燕王将我送出宫的计划，燕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积淀多年，燕王党羽众多，宫中也不知有多少眼线，我必须谨慎。
钦天监为我批出的帝星天佑命格，足以让燕王再记恨我三分。
我原本以为心如止水，却在见到清月时泪如泉涌，前世为了护我，清月吃了不少苦。公冶玉衡当着我的面，将她凌辱后，再命令府中家丁轮番将清月侮辱至死，清月临死时的绝望，深深刻在我脑海，今日我终于替清月，替自己报仇。
我抱着清月痛哭，清月将我紧紧抱在怀中，哭着问道：“公主殿下，您是怎么了，别吓着奴婢。”
我恨公冶玉衡入骨！我本为公冶玉衡想了上万种死法，或一刀一刀割掉他的皮肉，或斩去他的四肢让他生不如死，或是将他曝尸城墙之上……可是现在我根本就不愿再多看他一眼，原来不爱一个人会如此彻底。
楚辰风依旧在午后来到未央宫，经过近一月苦练，我已能张弓射箭，只是很难射中靶心。
春日正盛，院中百花争艳，景色美不胜收，今日我在殿中等他，最近批阅奏章，知晓北辰国胡人猖獗，父皇派楚辰风前往镇压，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雪瑶，明日我就要前往云漠城。”楚辰风缓缓开口。
“嗯，我知晓，刀剑无眼，将军当心些。”我言语关切，心中满是不舍。
“雪瑶，等我回来，我只有不断强大，才能成为你最好的利箭！”楚辰风从怀中取出一支紫檀木簪。
“雪瑶，你不缺珠宝，这根簪子我刻了许久，希望你能收下。”
我伸手接过玉簪，指尖触碰他微热的手心。簪子上刻了支桃花，栩栩如生。
“我很喜欢，辰凤，早些归来！”好想说等他归来就嫁他，只是家国大义在前，只能将这心思藏于心中。
慕皓宸此时来我宫中，他随意惯了，并未通传。
上次斩去慕久然右手后，慕皓宸极少来我宫中，加上父皇日日亲授于我，慕皓宸自然心中有几次不悦，燕王再伺机挑拨，怕是对我已生出嫌隙。
“楚将军怎么也在这，也不怕辱了姐姐名声。”慕皓宸言语挑衅。
“弟弟休得胡言乱语，是父皇命他教我射箭！”我蹙眉呵斥。
“姐姐这是怎么了，又是练射箭，又是替父皇批阅奏章，这难道是想当女帝不成！”慕皓宸微怒。
“太子殿下慎言，你与公主是亲手足，切莫伤了公主的心！”楚辰风为我说话。
“本王同姐姐说话，与你何干！”慕皓宸怒气更甚。
“弟弟，你我同血脉，我会护着你就像你也会护着我一样，切莫受他人挑拨！”虽一切在我意料中，但这些话从慕皓宸口中说出，还是会让我寒心。
慕皓宸见我发怒，随即换了脸色：“姐姐莫要动怒，我只是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父皇病重，你我更应同气连枝。”我并不想就此了结。
“我的好姐姐，说说而已，即使你真的要做女帝，父皇母后如此疼爱你，我又能有什么办法。”慕皓宸虽然表面服软，字里字外却都是对父皇母后埋怨。
我顿感委屈，流下眼泪，上一世我作为顶级恋爱脑，慕皓宸没能护住我也没能护住自己，不然我如今也不必步步为营。
慕皓宸彻底慌了神：“姐姐，我再也不信他们的胡话了，我本来也不想做什么皇帝。”
“你倒是说说是谁在嚼舌根！”我拭去眼泪怒呵。
“姐姐，我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楚将军，好好陪陪我姐。”慕皓宸赶紧找借口逃走，一溜烟没了身影。
楚辰风却在一旁笑出声来：“真不晓得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我扬眉饶有兴趣盯着他，撩拨的口吻说道：“那你喜欢哪一个！”
楚辰风微惊，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换我羞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