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人性
这世上听到最多祷告的地方不是教堂，而是医院的墙壁。
特洛斯呆坐在原地，瞳灵他们赶到的时候，只见山羊胡的院长一脸痛心的走出急诊室，脱帽向特洛斯宣告道：“很遗憾，特洛斯，您的太太玛利亚……”
当卡丽娜听闻玛利亚出事后，也匆匆赶到了急诊室的门口，然而这个不好的消息还是让她怔在了原地。
特洛斯还是没有大哭大闹，他只是心情有些沉重的样子，但还是很平常的慢慢从地上撑起身体，虽然腿脚发软，但他还是坚持站了起来，问：“我可以接她回家吗？”
院长有些欣慰，连忙道：“当然可以，来吧，我们会帮你做好后续的安排，请跟我来。”
特洛斯就这么跟着院长离开了。
瞳灵见到卡丽娜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卡丽娜……”
卡丽娜低垂着脑袋，她说：“瞳灵，人类的生命真的很脆弱，不像你们魔灵师，拥有这世上最顽强的生命体。”
卡丽娜一想到自己深爱的莱恩特也即将离自己而去，一时间不禁泪流不止。
她哭着说道：“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究竟谁先来到，我们人类唯一能做的，居然只有等待命运的安排！”
“卡丽娜，我……”瞳灵也有些懊悔，心想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能反应过来，她的速度也很快的，但她没能阻止那辆汽车。
“够了！”卡丽娜不想听她的话，她咬着下唇忽然转头瞪向了瞳灵，哭红的眼眸看起来格外令人痛心，“你是魔灵师，你和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我们没有抵御灾难的力量，我们只想倚靠身边所爱的人活下去而已，我现在也不知道，如果我失去了莱恩特，我以后该怎么活下去！我没有特洛斯看起来的那么坚强，我也不想……不想再见到你们这样开开心心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会嫉妒！”
卡丽娜有些艰难的说出了这番话，瞳灵第一次被自己曾喜欢的朋友嫌恶，她也怔住了。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一夜之间，就什么都变了呢？
离夜揽过瞳灵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就这么默默将她带出了医院。
贝恩又回眸多看了卡丽娜一眼，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人类可以变化的这么明显，他无法理解，卡丽娜身上明明没有别的力量影响她的灵魂，为什么她也会变化那么大呢？
出了医院，瞳灵的心情也变得格外沉重了，离夜看了眼头顶苍白的太阳，说道：“好了，这里的人都需要冷静，我们暂时也别出现在这儿了，先去处理手上的任务吧！”
瞳灵点点头，乖乖跟着离夜走。
贝恩也跟了上来。
但就在他们前往海港码头的路上，街上的人们似乎再次注意到了他们，有人窃声私语着：“喂喂，那不就是今早上看到的魔灵师吗？”
“玛利亚出事的时候他们也在吧？为什么不出手救她？”
“他们说魔灵师都是自私的，看样子真的如此！他们眼里只有魔物，我们普通人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真是太可恶了！我们这儿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他们迟到了那么久，还对玛利亚的事视而不见！”
“哦，年轻的玛利亚真的太可怜了，特洛斯以后该怎么办？”
“可恶！魔灵师看样子也堕落了，这帮人都是混蛋！”
“……”
无数的咒骂声在街道四周如同传染一样，不断扩散开来，人们看他们的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锋芒无数，刺的人眼疼。
瞳灵虽然从来没有介意过旁人如何看待她和离夜成为魔灵师的事，但这一次，她内心的愧疚、卡丽娜的厌恶，加上旁人的耳语，似乎就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刀子，深深地扎入了她的心脏！
那一刻，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格外压抑，让人难以喘息。
见瞳灵走不动道，离夜伸手牢牢抓住了她的手，牵着她顶上所有人厌恶的目光，继续往前走。
贝恩只觉得这帮人也跟卡丽娜一样，都疯了似的，可他们身上明明同样没有别的力量在影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了海港码头，离夜找到了早已候在一艘快艇小船上，正收拾工具的黑皮大叔。
“您好，我们需要您的船前往芬格兰。”离夜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
黑皮大叔抬眸看到他们，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淡淡的招呼道：“上来吧，就等你们了。”
“谢谢。”
在这一刻，黑皮大叔的信赖和帮助给了离夜和瞳灵他们一份难得的宽慰，瞳灵也忽然有了一些勇气，主动跳上了船。
黑皮大叔启动船只，带着他们三人驶出港口，朝着一处浓雾弥漫，隐约可见黑色的山影的地方驶去。
一路上，黑皮大叔注意到他们三个周身气氛凝重的样子，开口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是镇上的人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话，希望你们不要介意，这一个月来对镇上的人们而言，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们这里是靠商贸助长经济，维持生活的，但魔物的出现不但剥夺了人们的生命，还阻断了商贸，让很多靠渔业生存的人也失去了经济来源，加上这段时间教徒还来撒过传单，因为污染生病的人也很多，还有不少事故……大家已经被逼入绝路了。”
瞳灵没说话，离夜听黑皮大叔说了这么多，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道：“您说污染和事故，这是怎么回事？”
黑皮大叔脸色有些凝重，他说：“海洋被污染了，我们这些靠海吃海的，很多人都因此染病，被送去了汨罗医院，那地方原本平日里没多少病人的，但这段时间病人一直在持续增多，而且大多数看着没什么问题，可经过一段时间的检查，就发现了感染，用不了多久就不在了。事故也是如此，可能是人心乱了吧，很多意外频发，死伤变得越来越严重，所以医院里也是这段时间最难熬的地方。”
听到这儿，离夜忽然蹙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瞳灵也似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她握紧了手提箱，对离夜道：“离夜，完成任务后，我们回来调查玛利亚的事吧。”
离夜见她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摸了摸她的脑袋，点头应道：“嗯。”
贝恩第一次坐船，一如既往的兴奋着，在甲板上四处张望，惊叹连连，看到海面上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就像个孩子一样激动道：“喔哦！大海！真正的大海！好深沉！太棒了！这个世界真的太棒了！”
黑皮大叔听到贝恩的赞赏，也不由得笑起来，感慨着：“是啊，这个世界很棒，大海也很棒。”
瞳灵也起身准备出去转转，离夜注意到船舱里有几张相框钉在了铁板上，上面是黑皮大叔钓到一条和人一样大的金枪鱼的照片，还有和他妻子在甲板上与夕阳合影的照片，角落里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是他的妻子抱着一个小孩朝镜头挥手的画面。
“这是您的家人？”离夜两手插兜，打量着照片。
黑皮大叔回眸瞥了眼，淡然道：“嗯，我老婆和孩子，不过前段时间也葬身大海了。”
离夜和瞳灵再次被这个消息震慑到了，所以黑皮大叔愿意带他们去芬格兰，就是因为他也憎恨着海上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