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鸡飞蛋打
“因为你是她的唯一监护人。”燕子睥睨着红衣女人，浑身散发着浩然正气，
“唯一监护人？”红衣女人抬头望着满目疮痍的苍凉大地，喃喃自语：“唯一监护人。”
“监护人能离婚吗？”红衣女人转头疑惑的眼睛看着燕子。
“能离，”燕子记忆有些模糊：“不过……好像……好像要证明婚姻确实不存在，才能离婚。”
“要证明确实不存在？”
“是啊，”燕子看了看红衣女人的肚子，嘴角一撇，露出一抹冷笑：“你这都怀孕了，怎么证明啊？”
“哎呀，完了完了，”红衣女人捶胸顿足：“房子倒了，两千万没有了，婚还离不了啦，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红衣女人疯了一般地抓住傻子胸口的衣服：“傻子，你害了我，傻子，你害了我。”
傻子头发凌乱，身形摇摆，象寒风中的树叶。
“我……我……我。”傻子惊慌失措，求救似的望着燕子，仿佛燕子就是他的最后一跟稻草。
燕子一怔，眼里滑过一丝怜悯。
红衣女人一拽，傻子像一袋垃圾似的，被扔在地上。
红衣女人上前一步，挥起拳头，对着傻子暴砸。
燕子连忙上前两步，推开凶神恶煞的红衣女人：“哎呀，你急什么，这房子是地震倒的，又不是傻子推倒的，你怎么能怪到傻子头上呢？”
“没有傻子，我会到这儿来吗？没有傻子，我会跟他结婚吗？”红衣女人唾沫飞溅，振振有词。
“你又不是……”燕子把想骂的话咽了回去：“你又不是近视眼，看不见他是傻子……”
“对，”红衣女人使劲点点头：“我不是瞎子，看不见他是傻子……”
“他不是有两套房子吗？两套房子价值多少？两千万哪，你说，我能不动心吗？我能不嫁给他吗？”
“……”燕子嘴唇一动，忍了忍。
“哎，我这个傻子，我还想尽各种办法，怀上他的儿子。活该我倒霉，活该我受罪。”
燕子望着这个机关算尽，到头来鸡飞蛋打的红衣女人，不知道该同情？还是该唾骂？
劝和吧，傻子与红衣女人，生拉硬拽，也成不了一对幸福鸳鸯。
劝散吧，自己不就成了，棒打鸳鸯的千古罪人？
“汪汪汪……汪汪汪……”燕子望见不远处，在浪沙的带领下，“瘦子”，“胖子”与邻居们，撬砖推墙，开始了救援。
“傻子，起来。”红衣女人温柔地拉起傻子，拍拍傻子身上的灰尘。
燕子懵逼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红衣女人的神来之笔。
“傻子，”红衣女人指指西边的废墟：“你去那边玩，听话，别乱走，我去办个事情，办完事情就来找你。”
“啊……啊啊……”傻子顺从地向西边走去。
红衣女人毫不犹豫地转身，一步一趋，向东边走去。
糟啦，红衣女人显然是抛弃傻子，独自逃跑。
“你干什么？回来___”燕子大声喝斥。
红衣女人的脚，踩在废墟上，轻快地迈动着脚步，向前行走。
远方天际，升起的太阳，照在红衣女人的身上。
红衣女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燕子的喊话就似一阵风，消失在空中。
冲上去，把她拽回来？抛弃傻子，这是巾帼英雄，能干出来的事？
“汪汪汪……汪汪汪……”远处的浪沙朝着燕子吼叫。
救援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活，望向燕子。
似乎在说，燕子你不明白吗？救人才是大事。
燕子望望救援的众人，挪开脚步，不忍地回头，鄙夷的目光投向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哎呀妈呀，快来人啊。”
燕子心中一紧。
几个军人抬了一付担架，跑近红衣女人身边，把红衣女人扶上担架，抬走了。
一个青春年少的女人，怎么会毫无症状地，突然倒地……
呸，八成是装的。
不愿走路的懒女人，臭女人。
恶心。
燕子来到众人身边，无意一瞥，傻子就在旁边，把手中的石子，抛向空中，接住，再抛，一脸憨笑：“啊啊……啊啊……啊啊啊……”
傻子应该哭，可是他在笑。
真是不知者无畏。
他父母死了，他妻子跑了，真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今后，饿死在街头，还是流浪在公路边……
燕子不敢想象。
要不是地震，傻子有父母照管，还能金屋藏娇，拥抱幸福。
对了，他还有一个已经怀上了的儿子。
傻子，不虚此生。
地震来的不是时候，一切消失的太快。
燕子望望傻子，无奈地摇摇头，撇撇嘴。
四大皆空，
也许，傻子才是世上最快乐的人。
也许，人生的真谛能在傻子的笑声里找到。
“汪汪汪……汪汪汪……”浪沙叫了起来。
浪沙发现了什么？
燕子与众人循声而去。
只见一个老太婆爬在地上，头伸进断墙里，双手拽动着一块断裂的水泥板。
水泥板晃动着，就是拽不出来。
“老太婆，起来吧，”燕子弯腰抓住老太婆的衣服：“你一个人不行，我们人多。”
老太婆听见燕子的话，退了出来，侧头看见燕子，泪水籁籁掉落：“快救救我儿子吧，快救救我儿子吧。”
“好，”燕子不忍直视：“你先起来吧。”
老太婆爬了起来。
众人上前，一起合力推开断墙，再掀开水泥板。
地上。
一对年轻男女平躺在地上，脸被水泥板砸变了形，完全没有生命的迹象。
两个人的身体中间，一个一岁的孩子，脸上没有丝毫被压坏的痕迹。
眼睛闭着，胸口在匀速地起伏。
“啊，小孩活着。”燕子伸手把小孩抱起来。
老太婆在众人身后，瞥见儿子与媳妇躺在地上。
不顾一切地冲开众人，扑倒在儿子身上，嚎啕大哭：“儿子，儿子，你醒醒，你醒醒，妈来看你来了，你醒醒吧，儿子，妈来看你来了。”
燕子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人群中，有人哽咽起来。
人们眼含泪水，强行把老太婆拽了起来。
把老太婆拉拽到远处，让老太婆看不见儿子的尸体，对她，或许更少一些伤害。
等老太婆哭声小了，燕子好奇地问老太婆：“老太婆，怎么回事？你儿子应该比你跑得快……为什么？你出来了，你儿子，反而没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