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凤国，没了
翌日，萧珏出现在祭司屋中。
祭司一见萧珏，忙下跪就要行礼。
“起来吧。”
萧珏抬手免礼，坐下问：“你猜出我们身份了？”
祭司还是颤颤巍巍跪了下去。
“是，偶然堪破天机，实非老夫所愿，请贵人见谅。”
萧珏不信神，但信占卜算卦之术，便直截了当问：“昨日火光是何意？”
祭司回：“火光乃是对新人的祝福。火光越亮越高，新人日后越幸福顺遂。反之，则意味着黑暗。”
果然是不好的预兆。
祭司见萧珏沉了脸，忙解释：“虽然您与贵夫人将度过一段坎坷，只要两心坦诚，必然会走向光明。”
“能行吗？”萧珏泄气自问。
祭司宽慰，“其实所谓命运，从不在于天算人算，而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如您。本该昨日陨落，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您夫人是有福之人，您也是大贵之人。一定大富大贵，逢凶化吉。”
“但愿吧。”
萧珏极尽无奈的舒了口气，起身告辞，“打扰了。今日之事，还请您务必保密。”
“放心，老夫从不多管闲事。”
祭司恭敬的送萧珏出屋，随即关门闭关，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新房紧闭，凤舞尚未起床。
萧珏绕过新屋，去了马厩。
刷马的宋崇忙迎出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萧珏扫了一眼马棚，问：“京中可有消息？”
“有。”宋崇有所顾忌的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回，“凤国，没了。”
萧珏手心紧了紧。
宋崇说：“本是昨日来的消息，属下没敢告诉您。白邺国师已被押解回京，关在刑部大牢。”
萧珏内心极度的不安，面上却异常的冷静，追问：“凤帝人呢？”
“凤帝在国师殿服毒身亡。”
这时宋岚回来了。
“主子，京里消息。陛下派人进府搜寻夫人嫁妆未果，大发雷霆，正全城搜查。”
萧珏握了握手。
“搜到了？”
宋岚回：“嫁妆已尽数移进张家，陛下只要不查张家，就搜不到。”
“那就好。他野心再大，也不敢得罪所有人。”
萧珏太清楚萧庭的行事为人。他会怀疑张晋，怀疑所有与他有过交集的人，但只要查不出证据，他就只能吃哑巴亏。
“京里的事，管住嘴。”
萧珏交代一句，折回了新房。
土房太安静，火炕太暖和，凤舞太累了，以至于睡得安稳，没有要醒的意思。
萧珏尽量轻的进屋，守在床边，静静凝望她熟睡的容颜。
本该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候，如今成了最考验人心的时刻。
早知道会有这一日，可他还是没有勇气面对。
萧珏纠结该不该告诉凤舞，又害怕一旦说出来，所有的一切都成泡影。
坦诚与自私不停的碰撞，最终自私占了上风，心里的罪恶感却愈发深重。
他伸手想要抚平她耳边碎发，手到脸庞，又心虚的、颤抖的缩了回来。
他猛然起身，穿衣出屋，行走在安静的街道上，任由北风拍打，好让自己清醒些。
凤舞从睡梦中醒来，恍惚看见萧珏离去的身影。
“知心、秋水。”
她撑身穿好里衣，靠着炕头揉脑袋。
火炕暖和是暖和，就是容易让人睡得晕乎。
知心、秋水闻声打水进屋，替她梳洗。
凤舞问：“我睡了许久？”
知心回：“是。如今已是晌午。公子担心吵到您，特地交代我们不要打扰。”
凤舞不自觉的弯了唇角，“他去哪了？”
秋水笑道：“公子刚刚往街上去，被几个热情村民叫住，讨喜糖呢。”
凤舞打趣，“秋水，你竟听懂天山语了？”
“听倒是听不懂，比划那两下，看懂了。”
秋水边说边学村民的模样比划，逗得凤舞捧腹大笑，“你倒是学贫了。”
“姐姐可起了？”
黑丫听见笑声进屋，把一份早膳放在了凤舞面前。
“虽然快吃午饭了，但你饿了一夜，还是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凤舞笑，“昨日就你闹得最欢，怎么精神还这么好？连个懒觉都不睡。”
黑丫得意道：“我早起惯了，不爱睡懒觉。要不是你夫君不允许，我天一亮就来找你去拜雪娘娘了。”
凤舞好奇，“昨日不是拜过了么？”
“昨日是敬拜，今日是还愿。新娘子成为新妇后的头一个头，要磕给雪娘娘，日后就会有福泽降临。这是我们这儿的传统。”
黑丫说得起劲，凤舞来了兴趣，应道：“好啊，我和你一同去拜拜。”
黑丫领着凤舞来到一个山洞，洞内摆放着一尊雪娘娘像。
像身成比例雕刻，五官如真人一般灵动，弯眉笑唇，颇有几分对世人的仁爱。
像前摆放了香炉、供品，老向导跪地祷告结束，上前奉香。佛香飘绕，满洞留香。
“夫人好。”
老向导拜完，向凤舞施礼问好。
“是黑丫头闹您来的吧。拜雪娘娘是天山族的习俗，您不必放在心上。”
凤舞说：“雪娘娘让我们化险为夷，见证了我们的结合，我理应拜一拜。”
“更何况。”凤舞望着佛像出神，“她太像我的一位故人。”
“姐姐。”黑丫正要搭话，老向导摆摆手撵她出去，“去把柴劈了，别在这扰娘娘。”
“哦，知道了。”
黑丫悻悻而去。
老向导见四下无人，突然问凤舞，“夫人，其实有一事，我一直很好奇。听您刚刚这么一说，我倒想多问一句。”
凤舞取了三支长香点燃，边道：“请讲。”
老向导问：“您不是萧国人吧？”
凤舞拜了三拜，将香奉入香炉，才道：“您猜对了。我是凤国人,我夫君是萧国人。”
老向导恍然明白，“难怪，我说你们的口音怎么不一样。”
凤舞问：“您认识凤国人？”
老向导如实相告，“我年轻时曾与祭司游历四处，知道点。”
他指指雕像，说：“这雪娘娘像，起初没有。天山族世代信奉雪神，不过是凭意念，并无实物。”
“直到那一年，我与跟随上任祭司经过凤国，幸遇凤帝凤后游车，偶然得见凤后天姿凤颜。”
“她高冷矜贵若雪山之莲，又有悲悯世人之心。简直是雪神娘娘下凡。”
“回来后，祭司便照着凤后的模样，画出了雪娘娘的真容。命巧匠凿了这神像祭拜。给族人一个更明朗的精神寄托。”
凤舞听完，礼貌地问：“所以，您为何和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