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对不起
水翼山鹏展翅高飞，迅速穿过浓雾弥漫的山谷。
棠离坐在山鹏背上，望着下方密布的云雾，有些恍惚。
不过才短短几天时间，总感觉发生的事情比他前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我们快要到边界了，你做好准备。”，易詹巾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棠离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白雾终于消散，一片树木繁茂的山林出现在眼前。
水翼山鹏悄无声息地落在一处空地上，棠离稳稳站起，从水翼山鹏的翅膀上滑了下去，平稳落地。
“往前走不远就是秘境的一个出口了，出去就能直接回你们学校了，路上小心！”
“谢谢老师。”，棠离郑重点头。
“去吧，以后来秘境要小心。”，易詹巾挥了挥手道。
棠离深吸一口气，转身步入茂密的兰花花海中，很快就沿着小道消失在覆盖的绿影里。
蓦然睁眼，已是秘境之外。
太阳斜斜地挂在天边，拉出长长的影子。
对战场地内零零散散有几个人，棠离在登记老师那里登记完毕以后，便揣着口袋里的小绿离开了场馆，回到了出租屋内。
屋内还是老样子，魔兽蛋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孵化器内，才几天没住过的屋子里就有了一股陈旧的气息。
一进屋子，小绿就迫不及待钻进自己的小窝里，检查是否被别的鸟住过。
棠离打趣道：“又没人进来，没人住你的小窝的。”
小绿歪着脑袋，叽叽喳喳几句，继续检查窝是否被住过，不放过每一个小角落。
棠离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开始打扫屋子，等屋子全部擦过一遍，地上的垃圾也清理的干干净净以后。
棠离简单取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干净整洁的环境总是让人欣喜。
突然，棠离放在床上的通讯仪开始响了起来。
棠离看到通讯仪显示里跳动的“妈妈”两个字，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喂，妈妈。”
电话那头似乎等了几秒才开口，声音里夹杂着些哽咽，道：“小离啊，你爸他……你爸他……”
“爸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你爸从工地楼上摔下来了，脊椎断了……呜呜呜……”
“您先别急，您要是急了慌了爸爸一个人怎么得了？医生怎么说？”，棠离努力使自己的语气保持镇定，但双手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医生说……除非是高阶治愈大师出手，否则你爸就要当植物人了。”
棠离努力压下声音中的那抹颤抖，问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那……需要多少钱？”
刘春花哭着说道：“医生说最少几千万联盟币，还要各种治疗养护……诶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棠离像是嗓子里堵着一口气，艰难问道：“那……那……怎么办？”
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父亲就是一个家庭的半边天。
现在天塌了一半，这让棠离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向外求助。
刘春花抽泣着，道：“妈求了主家的夫人，主家夫人是大好人，她愿意帮忙请高阶治愈大师出手，不过她儿子现在马上也要契约了，想要一只好的御兽……妈想让你把你上次说不错的那颗魔兽蛋传送过来，让夫人看看行不行……”
商量的话语换来的是一阵沉默，见状，刘春花直接恼羞成怒道。
“……你是想看着你爸去死吗？都什么时候了，御兽重要还是你爸的命重要？你还听不听话了！”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把手术刀一样，刮开了棠离深埋于心的黑暗记忆，让他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棍棒交加的疼痛感像是梦境一样又出现在他的身上。
冰雪覆盖的日子里，柴房里的干草和旧棉被就是他的一切。
棠离颤抖着手，结结巴巴地回应道：“我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听完这话，察觉到棠离语气中的顺从，刘春花的语气立马转悲为喜，哽咽的声音里藏不住的欣喜。
“这才是妈最懂事的好儿子嘛，你爸的命就靠你了……”
棠离颤抖着蹲下身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原本深埋心底的记忆像是白驹过隙一样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良久，棠离才麻木着身子站起来，目光落在一边桌子上的孵化器上。
“对不起……还是留不下你，真的对不起。”
棠离温柔地笑着，泪却如雨滴般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
爸妈说得对，有的时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真的不能奢求。
等去了那个家，你应该能被很好的对待吧。
以前总听母亲说那家的夫人怎么怎么好，那家的孩子怎么怎么优秀。
有个有钱的主人，总比他这个连营养液都要斤斤计较的主人要好。
御兽蛋晃了晃，最终停止了晃动，像是已经得知了自己即将而来的命运一样。
“啾~”，小绿小声地叫了一声，缩进了自己的小窝里，似乎也感觉到了空气中的那股伤心的味道。
棠离擦干泪，仔细将御兽蛋擦拭干净，放进找来的纸盒子内，里面扑上来他准备好的棉花，还有趁着有空时做的小衣服。
本来是给小绿和未出生的魔兽各自做了好几件的，因为不清楚魔兽蛋的种族，所以都用的白羽线。
伸缩性很好，不至于一天也穿不了就小了。
他不知道那户有钱人家的孩子会怎么对它，想必到时候也能有更好的，也许也用不上吧。
棠离犹豫着，最后还是把东西放进去了。
独自抱着箱子上了公交车，棠离来到了灵塔旁边的一家酒馆，轻车熟路地进了后院。
寰雀坐在墙头，撩起手指卷了卷金色的发丝道：“小离弟弟！怎么？今天不是约定好的打工日，来看姐姐的吗？”
棠离笑着脸，抬头道：“想借姐姐这里的传送装置用一下。”
寰雀察觉到了那红红的双眼，调戏的话罕见地没有说出口，指着一边院子里的小房间沉声道。
“去吧，就在里面，用一次300块。”
她虽然同情棠离的命运，但不会越界帮忙，世界的苦难太多，一个人的力量是帮不过来的。
寰雀的目光转向那高耸入云的灵塔，眼神中满是希望的光。
棠离进了房间，找到了那个有些老旧的传送装置，认真小心地输入一个个数字。
这是刚才通讯仪上发来的那串数字，有了这个他才能把蛋传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棠离将箱子轻轻放在传送装置的传送台上，手掌落到那个红色的确认按钮上。
“啪嗒”一声，一道刺眼的光照亮了整个房间，箱子消失在了这头。
棠离走出房门，坐到院子里的海棠花下，消息没多久就到了他的通讯仪上。
妈妈：“已收到。&34;
棠离浅浅看了眼，僵硬着手将通讯仪收回缝好的口袋里，失神地看着开的正好的海棠花。
“既然知道可能是骗局，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呢？”，寰雀轻松跳下墙头，拍拍手坐到棠离身边的石凳上。
棠离苦笑道：“姐姐你这回溯过去的天赋还真是逆天，什么都瞒不过你。”
寰雀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瓶酒，直接对瓶吹了一大口，“爽！”。
棠离捡起一片落到石桌上的花瓣，“可我也不确定不是嘛？我总不能去赌吧，那可是我爸，生我养我一场，我……做不到吧”。
手中的酒瓶凭空消失，寰雀迅速起身，走了几步转头对着棠离道：“工资就从你打工的钱里扣，后天早上记得来收拾酒馆。”
棠离应声说了句“好”，随后离开了酒馆。
二楼的窗户上，寰雀望着棠离远去的背影，她平时最讨厌别人和她说些悲情故事，因为她满不在乎，只当是废话。
可唯独对这个小家伙的故事，她有些异样的动容。
就像是他经历的不是故事，而是生活，可他明明活得这么艰难了却还想活着。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也理解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