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风雨交替
夜色如帷幕般降临，层层乌云将天空填满，不知是夜染黑了天空，还是乌云遮住了本该灿盛的落日余晖。
山林里时不时传来阵阵魔兽的嘶吼。
往常虽有，可却不频繁。
声音顺着风声爬过来，总是让人下意识地有些恐惧。
雪经过一天的时间，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雪渣有些脆弱，笔直的棍子一戳一挑就没了。
巡逻队巡逻其实就是几个人固定一队，每个钟围着村子转一圈。
一队村头，一队村尾。
虽不累人，但到底晚班还是辛苦些。
棠离白天又去山上转悠了一大圈，可除了大白以外，昔日里那些还算认识的魔兽，此时却避他如蛇蝎。
刚一靠近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离娃子，想什么呢？”
前方传来声音，听着像是棠四叔的声音。
棠离刚想抬头，一道残影消失在他眼前，朝着一边倒下，温热的血像是雨中飞花般溅落。
棠离被这突如其来的吓的呆愣在原地，目光向相反的方向看去。
纯白色的身影熟悉而又清晰，只是那双烟蓝色的眸子里，只剩下冷漠和凶狠。
“大白……”
“老四（四哥）！”，其他队伍里的人急忙上前查看。
棠骄阳无力地瘫倒在地，一只手下意识艰难地捂住右臂上不断流血的伤口，脸上的表情狰狞到了极点。
大白低声嘶吼着，躬身一跃张开豹口朝着棠离扑来。
眼看棠离愣在原地不动，一根棍子横在了棠离面前。
挥舞间，不知怎么地。
大白一个曲身，用腰撞上了那根横过来的棍子，耳边像是传来了骨骼碎裂的声音，烟蓝色的眸子里像是泛起了一瞬间的波澜。
“～喔唔呜”一声，身影被扫飞出去，倒在了地上，只是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一切发生地太快，棠离根本来不及反应。
下一秒。
耳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爆栗。
“想什么呢！扑你了怎么不躲！伤着了咋办？”
棠睿书不知什么时候带着棍子来了，看向大白尸体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忧虑和忌惮。
…………
云开月明。
细碎的风声从窗外传来，像是大白踩在雪中的声音，一点一点地远了。
棠离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的家门口。
家里面的灯还亮着，温暖的灯光像是黑夜中的篝火，一经点燃便驱散了院里的寒冷。
爷爷奶奶看见他回来了很高兴，他也笑着回应了。
大白的尸体被村长哥哥带走了。
村长哥哥和村里人不一样，大白的尸体会被分割好贩卖。
因为伤了四叔，所以卖的钱大概率会将大部分给四叔当补偿。
他好像有点明白这个世界真正的运转规则了。
只是这个规则让他有些难受，难受的依旧不愿意面对。
棠离抽开抽屉，看着小瓶子里糖果一样的药物。
欢情剂能够减轻负面情绪的诞生，常用于精神方面的辅助治疗，配方并不复杂，但效果持续时间短。
他对配方进行了多次改良，最终加入了大量的芳香草和紫花糖浆，制成了糖果。
减轻了药性，增加了甜味，反而让持续时间增强了。
只是最近他似乎产生抗药性了。
效果越来越弱了。
棠离随机挑了一颗。
晶莹如流沙般的硬糖入嘴，是芒果味道的。
原本压抑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连同大白的死一起，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
夜慢慢消退。
太阳和旧雨轮转交替。
转眼就到了巡逻的第七天。
临近过年，魔兽的袭击似乎越来越频繁。
起初，棠离还能进山去找小白的线索，虽然一无所获。
可现在刚到山边就被魔兽恶狠狠地驱赶，任凭他怎么尝试沟通都无济于事。
硬闯的结果是一波又一波魔兽的攻击，直到他主动离开。
今天一大早就有村民被袭击，是赖大娘的残疾儿子。
村民到的时候他已经被魔兽咬死了，赖大娘哭的稀里哗啦。
这让整个村子都浮上了一层阴霾。
不知是谁提了一嘴，说实在不行，只有离开村子搬进城里了。
可大家都知道。
进城意味着放弃故土，村里人都不算特别富裕。
村里好歹还有土地，可一旦进城里生活，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风仙庙里。
一部分人争吵不休，一部人求风仙庇佑，噪杂之声不绝于耳。
突然，一个七八岁身上穿着崭新羽绒服的小孩跑了进来。
“不好啦！不好啦！”
刘婶子家的小宝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小宝，怎么了？”，刘婶子问。
刘小宝喘着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村长哥哥让我来叫人，说……说魔兽把村子围起来了！”
“什么！”
“这可怎么办呀！”
“风仙保佑！风仙保佑！”
“……”
周围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够了！”，一道嘶哑到极致的威严声音传来。
棠九宫杵着拐棍，在一旁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九叔公……”
“九叔公。”
原本红着脸争吵不休的人群瞬间熄火，连带着几个外来户，此时也不敢出声。
满头白发的老人缓缓地挪到人群中央，目光如炬般扫向周围的人群，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仿佛能洞察每一个人的心思。
棠九宫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几十年前就来过这么一遭。”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屋里的婆娘和娃娃们儿都留在这，有风仙护着，能走的不怕死的就都和我老头子去一趟！”
说罢，棠九宫拄着拐棍，在旁边人的搀扶下，带着几个稍微年长的，率先跟着刘小宝出了庙门。
而后，村里的叔伯们全都跟了上去。
余下的几个外来户面面相觑，脸上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但到底没有胆子出庙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