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开坛祭天
柳易辰看了宇文煜良久，轻声跟着说了一句，“你与从前不同了。”
从前的宇文煜，只顾天下苍生，眼里再容不得第二个人。
可是如今，他为了柳浅浅一个愿望，燃了一整夜的烟火，点亮了整夜的黑。
宇文煜却没有回答柳易辰的话，而是双手抚掌，拍落掌心的雪痕。
他同柳浅浅的感情，根本不需要向任何解释，哪怕是她的父兄。
这一夜的雪下的很大，填没了池塘，也铺满了石阶。
柳浅浅再醒来时，已然回到了昭和宫里。
她还没睁开眼睛，就听见屋外细碎的脚步声，仿佛宫人正在往来，忙的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柳浅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如今醒来，一次比一次要困难了。
“主子。”
诗语的声音从身边传了过来，她坐在床沿做着一些简单的绣活，几乎每一针落下，她都会看上柳浅浅一眼，所以柳浅浅才刚睁眼，她便留意到了。
“诗忆温了果蜜茶，主子要不要喝一点？”
柳浅浅轻轻舔了一下唇瓣，只觉得面上有些干涩起皮，“也好。”
诗语微微一笑，利落的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旁边的竹篮里，转身便走了出去。
很快，诗忆同诗语一起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盘里摆着一个茶壶和一个杯子。
两人默契的扶着柳浅浅起身，一人倒了果蜜茶，另一个握着杯子慢慢送到她的嘴边。
柳浅浅就着杯子喝了一口，润了嗓子，又舔湿了唇面，问道，“外面是什么声音？”
诗忆抢先答道，“皇上下令，派人来给主子砌个小厨房，往后要吃什么，便可以在昭和宫里做了。”
柳浅浅还记得宇文煜说过的，年末不宜动土木，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上，新年年初的第一日，他便让人来砌了小厨房。
诗语跟着问道，“已经砌了有一会儿了，可是吵到主子了？”
柳浅浅先是摇了下头，又沉默了一会，这才抬起眼，朝外头晃动的人影看过去，突然说了一句，“吵到才好。”
诗语和诗忆听了，面色都是一暗，有些哑声。
但两人仍旧强打起精神，脸上也是笑盈盈的。
柳浅浅如今愈发的没有精神头，才与两人说了两句话，喝了一口蜜茶，困意又再次萦绕了上来。
“主子，要不要吃点什么？”诗语见她的眼皮又一个劲儿的往下落，眼底酸涩，连忙出声问道，“奴婢叫御膳房一直热着些糕点，主子先垫一些吧？”
柳浅浅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拒绝。
诗语见了，便往外面走了出去。
诗忆又重新倒了一杯果蜜茶，递到了柳浅浅的嘴边，“主子，这可是奴婢大清早就去接的晨露，煮沸之后添的果蜜，烧了一整天了，这会儿喝起来，最是香醇可口……”
还不等她说完，果蜜的茶水顺着柳浅浅的嘴角流出，沿着下颚的曲线凝聚到了下巴，最后落在了她身前的衣衫上。
诗忆微微一愣，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她有些不敢置信，却也不敢用力摇晃柳浅浅，就伸手扶她重新躺下。
等到诗语取着食盒走进屋内的时候，就看见诗忆迎着她的目光，脸上满是泪水，眼睛和鼻尖都是通红。
“主子……”她轻声问道，“睡着了？”
诗忆点了点头，不过轻轻一个动作，又是好几滴眼泪落了下来。
“怎么，怎么会这么快，主子才醒来这么一会儿，才与我们说了两句话……”诗语也是不信，捧着食盒快步走到床榻跟前，瞧着柳浅浅沉眠的样子，她的眼眶也是发烫，“主子还没有吃东西。”
诗忆的手捂在嘴上，不让自己哭出呜咽，她转身将视线从床榻上挪开，望向屏风的方向，轻声抽泣着。
诗语也是难受极了，她轻轻吸了一些鼻子，“诗忆，你再跑一趟御膳房，就说自己贪嘴，想吃些干粮，问御膳房要一些，摆在屋子里吧，我们走的慢，主子醒的时间又少，再如此，不吃东西……”
她的话也是有些生涩，没有再说下去。
诗忆连忙取出袖子里的帕子，用力的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应了声，“嗯，我把果蜜重新温回去，就去御膳房。”
初七过后，大胤天子需携皇后开坛祭天，然后起笔书字，寓意为天子亲朝。
意味着皇上将结束封笔休沐的日子，再次开始早朝，批阅奏章，打理朝政。
大胤没有皇后，便理应是婉贵妃陪同皇上一起开坛祭天，虽说贵妃随同皇上登台，于礼数来说，有些牵强，但是以宇文煜对婉贵妃的宠爱，也不过是两句说辞便能解释的。
可是偏偏这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宇文煜选择独自登上了祭天台。
其余后宫嫔妃纷纷在祭坛底下叩拜祈福，苏才人也在其列。
唯独不见柳婉贵妃。
不少朝臣一等到朝拜结束，就纷纷走到了柳大将军身侧，想探些口风。
柳大将军如今因为柳浅浅的病情，最是烦扰暴躁。
还遇到这么些送上门的朝臣，他更是毫不客气，冷着一张脸，杀气重重的样子，任谁问，他都是两只眼睛瞪过去，吓的朝臣再也不敢放肆，纷纷拱手退让。
柳夫人闭门不出，柳家其他几房的人更是一问三不知。
倒是骁骑郎将柳易辰，偶有与同僚说话时，透露出了几句话，大致便是婉贵妃前些日子病重，近来好不容易病愈，太医说了不能吹风，皇上便准允婉贵妃在昭和宫休养。
从柳易辰嘴里传出去的，众人便是信了。
同时，也觉得有些可惜，毕竟柳浅浅若是能够同皇上一起在年初开坛祭祖，那只怕再过两日，晋到那个位置，也是不无可能的。
柳浅浅的情况也是越来越糟，醒来的时间愈发的短暂，甚至说不上几句话，便要再次沉睡过去。
醒来的次数也从一天醒来三四次，直到变成了一天一次，甚至两天一次。
她最近一次醒来，正好见到刚从祭天台上回来的宇文煜。
宇文煜才走进昭和宫的寝殿，就对上柳浅浅略显迷茫的双眼，他脚步一快，就走到床前，“浅浅。”
柳浅浅的眼前有些朦胧，过了好半天，才找到了焦点，看清了宇文煜。
她嘴角轻轻一勾，“皇上来了。”
宇文煜点了点头，也不说别的，只是坐到床榻旁边，将柳浅浅扶起。
他接过诗语取出的干粮，掰碎成块，也不管碎屑掉落在他的龙袍上，递到了柳浅浅的嘴边，低声道，“吃一些。”
柳浅浅耐着性子咬了一口，咀嚼了好几下，才堪堪咽了下去。
“皇上。”
她的声音孱弱，好像下一秒就会昏厥过去一般。
柳浅浅轻轻喘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臣妾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