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刀锋直指
“那一日，浅浅就中毒了，可是！？”
只见柳易辰满脸怒气，后脚重重的的落在石板上，整个人立刻就到了跟前，他的手掌握住自己的佩刀，猛的抽出，竟然直指宇文煜，质问的声音在众人耳边炸响。
柳易辰本该在骁骑营处理谯溪镇的事情，尤其是逃跑的那几个人，尚有一人不知所踪。
结果他收到了宇文煜的传信，得知柳浅浅中了嗜睡寒毒。
柳易辰当即放下了手里全部的公务，他骑跨了两匹马，一路从谯溪镇赶到金陵城，平时要走一夜的路，他愣生生缩短了一半的路程。
“那日你把浅浅从火中救出，她便不是被浓烟呛晕，而是中毒！”
“皇上！”
“末将说的可对？”
柳易辰的每个字几乎都咬在牙根里，他跑了一路，几乎在脑海里回放了那一天的每一幕。
为什么孙公公说贵妃娘娘不需要军医？
为什么柳浅浅从火中救出之后久久不醒？
他几乎全都串联了起来，心底的怒火更是难掩，赶至金陵，得知宇文煜和柳浅浅在将军府挽水阁，他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
柳大将军和柳夫人的表情却是变了。
柳易辰见到宇文煜，一不行礼，二不磕头。
一把冒着寒光的刀，笔直的指向宇文煜的脸颊。
柳浅浅见到柳易辰的喜悦还没有来得及展颜，就被他的动作弄的愣在了原地。
她轻声唤道，“兄长……”
宇文煜不急不缓的抬起眼皮，看向柳易辰，低沉的声音再寻常不过，没有多余的情绪，“你的佩刀找回来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剑拔弩张的气氛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加浓郁。
柳易辰是在那名将领的背上找到这把刀的，但是刀尖狠狠的没入泥土里，刀身更是宛若切菜一般，轻而易举的就将那名叛将连同盔甲一同刺穿。
他的是刀，可是只要柳易辰回想起拔刀的瞬间，就会想到宇文煜的武功造诣，已经在他之上了。
这……仿佛就是威胁。
皇上封笔之后，朝堂之事大多只会汇集到宇文煜的桌案前，旁人只能从点滴线索和只言片语当中猜测一二。
所以柳大将军和柳夫人更是立刻就站起了身体，他们并不知道谯溪镇的始末。
柳夫人的神色看似寻常，却有着难掩的担忧，“辰儿！把刀放下，不可对皇上无礼！”
柳大将军心底却好像出了一口郁气，他早就想这么做了的。
“爹，娘！”柳易辰的话里满是不甘，“浅浅那一日便早就中毒，偏偏他……还瞒了我们这么多日！我……”
“兄长，把刀放下。”
柳浅浅忽然出声，却是轻柔，几乎风一吹就把她的话盖了过去。
柳易辰听见柳浅浅的声音，轻柔至极，却满是虚弱，不仔细听，甚至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话，他的眼底心疼更甚，“我捧在手心的妹妹，如今性命堪忧……”
“兄长……”柳浅浅本就没什么力气，她努力提高了音量，胸膛更是快速的起伏。
醒来有些时间了，莫名的这一刻眼皮又开始变得沉重，连兄长站在前面的影子，也变得不甚真切，炭火之下，隐约还能看到些残影。
柳易辰听见柳浅浅唤他，他只要一想到，自己摆在心尖的妹妹身中奇毒，他这个做哥哥的明明就在跟前，还不知情，整个手臂都几乎颤抖着。
与其说他在质问宇文煜，不如说，他在跟自己生气。
论身份，他不能对皇帝无礼。
论地位，他不过是小小的骁骑营将军，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和妹妹，他甚至都没有直面皇上的品阶！
论情谊，他和宇文煜也曾交换过彼此的性命。
柳易辰的眼底挣扎，最终还是紧紧闭了起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柳易辰选择了妥协，他狠狠将那把佩刀砸向地面。
刀剑破开石板，稳稳扎入。
宇文煜没有理会柳易辰的情绪和动作，反而将手中一块挑好的果肉放进了碗中，自然的就递到了柳浅浅的面前。
“很甜。”
他的声音很低，却叩在了每个人的心口。
柳浅浅不能动作，于是诗语上前接过宇文煜手中的碗，目光不住在柳易辰和柳浅浅中徘徊，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块果肉是该放一会儿，还是先喂给主子。
柳易辰放下了刀，柳夫人和柳浅浅的神色才放松了下来。
柳浅浅还未来得及说话，柳夫人便从桌前站起，绕到宇文煜的跟前就要跪下去，“臣妇教子无方，对皇上无理，还请皇上恕罪。”
柳易辰见到柳夫人动作，也是跟着跪了下去，嘴里却什么都没有说。
一时间，整个挽水阁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柳大将军往中间走了一步，跪在柳夫人和柳易辰之前，“小儿也是心系贵妃娘娘，还请皇上不要与小儿计较，有何罪责，臣一人担当就是！”
宇文煜没有说话，只是沉默，气氛愈发的凝重。
“主子！”
诗忆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只见柳浅浅的头偏向了一侧，呼吸也变得绵长，却恰好将凝重的气氛一扫而光。
宇文煜此刻才抬起眼皮，目光冷冷的落到柳易辰的身上。
天子威严，哪容得如此置喙？
“嗜睡寒毒，你可有解药？”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宇文煜不提问罪，反而问了这样一句话。
柳易辰愣住，没有说话。
宇文煜低声说道，“看在浅浅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了，柳大将军，柳夫人也起来吧。”
柳大将军同柳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双双站起，担忧的眸子自然的落在了柳浅浅的身上，柳夫人的眼眶更是热了起来。
宇文煜也是从坐席中站起了身，“柳易辰，回答朕，嗜睡寒毒你可有解药。”
柳易辰仍旧跪在地上，话语没了开始的强硬，“末将没有解药。”
“既没有解药，朕告诉你与否，改变不了大局。”
柳易辰不得不承认，宇文煜说的是真的，就算那一日告诉他，他也是平添忧扰罢了，他的面色复杂，有着愧色和自责，“段大人自缢，解……”
柳易辰刚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宇文煜打断，“天底下不止一个方式可以拿到解药。”
柳易辰的目光一凝。
宇文煜又道，不容置疑“起来，坐下。”
他的一双眼眸高抬，看向天际高悬的弯月。
忽然起了风，细细碎碎的落下两片雪花。
他缓缓走到柳浅浅的身侧，宽厚的手掌抚到柳浅浅的脸颊上，将她的脸颊拢向自己，不让旁人所见她的睡容。
“今日，朕要陪浅浅守岁、跨年的。”
……尽管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