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三个锦盒
“见到皇上,还不跪下?”
孙公公喊的大声,面不改色心不跳。
满朝文武皆是双膝落地,伏下了身体。
秦大人瞪大了眼睛看了这个玉牌良久,嘴唇张了又合,直接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柳浅浅手里竟然有皇上的圣谕,太子是大,可是再大也大不过皇上啊。
他身后的官员轻声叫着,“秦大人,秦大人……”
秦大人慢慢的跪了下去,膝盖和地面碰撞的声音仿佛也变得沉重,“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往往这个时候,唯一站着的人就会变得格外醒目,柳浅浅的目光几乎微微一动,就迎上了顾夷长的,他明明是个书生,一身青衣,却好像身经百战,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尤其是一双眸子,让人看了如沐春风,惬意的很。
柳浅浅只道自己修行太浅,在这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面前,自己只怕都不够看的。
她这么想着,便冲着顾夷长微微一笑,脚步一转走上三阶台阶,也是站在了龙椅一侧,“平身,请起。”
众臣这才慢慢的站起了身。
顾夷长的目光落在柳浅浅的身上,满是欣赏,他见众人起身,便也打破了沉默,话语明朗,与刚才的咄咄逼人简直有了天差地别,“贵妃娘娘这身衣裳飘然若仙,放眼大胤西齐两国,只怕也没有能比得上娘娘的女子了。”
柳浅浅也不是第一回听顾夷长说些讨巧的话,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多谢顾小侯爷夸奖,只是今日聚在大殿,听说是要将犯人交给顾小侯爷?”
顾夷长也不纠缠,折扇轻摇,“正是。”
柳浅浅又朝秦大人看过去,“方才我进来时,隐约听到秦大人说,已经找到了凶手。”
秦大人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但是容不得他抵赖,朝堂上的人各个都听的清楚,他心底一思量,脖子又梗的很直,“不错,凶手就是骁骑将军柳易辰!”
柳浅浅不气也不恼,只是问道,“可有物证?”
秦大人示意一旁的随从上前一步,“这便是证据。”
“这是什么?”柳浅浅又问了一遍。
秦大人却以为她没有听懂,还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胡蔓藤!这就是柳易辰杀害王将军的证据!”
柳浅浅突然轻轻一笑,目光往人群里一扫,选了一个最德高望重的人,“周阁老,烦请您老告诉秦大人,这是什么?”
周阁老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脚步一错从人群里站了出来,话语甚是缓慢,“回娘娘的话,这是凶器。”
不错,还是有明白人的。
柳浅浅对着周阁老微微点头示意,继而似笑非笑的看向秦大人,“管凶器当证据,秦大人这尚书是越当越回去了,你的随从捧着证据,本宫是不是可以把他当凶手拿下?”
只见那个随从反应极快,柳浅浅的话音还没落下,他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盘子里的胡蔓藤也掉落到地上,滚出了一条段距离。
柳浅浅丝毫不顾随从的心率有多快,而是看向了顾夷长,“顾小侯爷, 我若说此人就是杀害王将军的凶手,你认是不认。”
顾夷长慢慢合拢了自己的折扇,“旁人与我说,顾某只怕会勃然大怒,竟敢戏耍与我……”
“但如果是贵妃娘娘所说……”他话锋一转,微微停顿。
“……顾某只好提上他的头,回去给西齐交差了。”
那个侍从哪里经历过这样的转折,顾夷长的话好像直接戳中了他的命脉一样,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柳浅浅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停留,“顾小侯爷这么说,我不妨选上一选,看看到底哪个更像凶手。”
顾夷长还往旁边让开了半步,就也把柳浅浅的话当真,生怕挡到她挑选凶手似的。
朝廷大事,竟然被这两个人说的像玩闹一般。
沉寂了许久的御史又开始站起来了,首当其中的自然就是耿直的沈明非,沈大人了。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沈明非从百官当中走出来,“贵妃娘娘,此乃两朝交好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岂能像儿戏一样……”
柳浅浅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来人,把沈大人带出去。”
柳浅浅心里清楚,如今皇上昏迷,她能拿着这枚伪造的圣谕,也是依赖着孙公公等皇上亲信的配合。
假如有一天皇上醒了,而她明辨忠奸、卓越不凡,竟能替代皇上应对朝臣,群臣对她又赞不绝口,皇上会不会还像之前一样宠爱她?还是说……以此为罪,除之后快……?
柳浅浅不敢赌,也不想赌,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成为一个“明君”,偶尔恰当的娇纵也未尝不可。
两个宫人上前,也不管沈大人正在说话,往胳膊底下一架,就带了出去,被拉出大殿前的那一刻,沈大人简直气急,朝着天上大喊,“皇上!皇上啊!贵妃娘娘藐视王法……!草菅人命……!”
大殿里还站着的御史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等回各自的府中之后,再写奏章了。
柳浅浅对沈大人的话不以为意,“开个玩笑罢了,沈大人真是较真。”
众臣心底腹诽,人都拖出去了,这玩笑开的也够真的。
柳浅浅经过这么一遭,也觉得分寸拿捏的差不多了,轻声对孙公公说道,“把东西带上来吧。”
“是。”孙公公点点头,应了声就亲自往外面走去。
只一会,孙公公领着三个人回到了大殿里,他步子不大却是飞快,回到了柳浅浅的身侧,“贵妃娘娘,都准备好了。”
顾夷长看着这几个锦盒,满是兴味,“这些是?”
柳浅浅迈下了台阶,走道顾夷长的面前,笑的倩然,“这是大胤对西齐的交代。”
只见宫人打开了第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团红线和银针。
柳浅浅走到锦盒面前,小心翼翼的捏起一个银针,孙公公手里捧着一碗清水站到旁边,柳浅浅把银针往水里浸了进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水里竟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黑沫。
“这是凶器,杀害王叔启的便是这根银针。”
顾夷长跟在她的身侧,目光偶然往银针上一瞥,更多的时候却是注视着柳浅浅的动作,“将胡蔓藤磨成粉,粉末自然就会被银针吸附,贵妃娘娘,顾某说的可对?”
柳浅浅笑着点头,紧接着打开了第二个锦盒,里面竟然放着一块灵牌,和一封信,还有满满当当的一整盒银票,乍看之下,堆叠起来竟有手臂这么高。
她轻柔的声音竟有些遗憾,从其中取出了那封信,“……凶手的亲人在当年的久阳城三日屠杀中去世,而有心人将此物交给了他,又给了一大笔银票,好在事成之后跑路……”
顾夷长听着她惋惜的话语,笑容也淡了下来。
群臣听到此刻也明白了,婉贵妃才是真正要替大胤给出回应,证据证物皆在,那第三个盒子里还能是什么?
只见柳浅浅慢慢靠近第三个锦盒,捧着第三个盒子的宫人低垂着眼睛,竟有些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