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琢而不瑕
“江贵人，哎！小心！”
苏贵人离她不是最近的，但见江贵人往一侧倒下去，忙出声呼道。
颐坤宫的宫人赶忙上前扶起了江贵人，皇后身边的璃云见到情况，也是吩咐宫人去传唤太医。
一时间，几个贵人都忍不住围在了江贵人身侧。
“江贵人，你没事吧？”
“江贵人，可要喝些茶水？”
“江贵人……”
江贵人明明呼吸不顺，一时间也说不上话，只是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一双手也是紧紧抓着一个宫女的手，嘴巴张了又闭。
柳浅浅本不想管，不管她是出于本心还是被人教唆，终归她也曾经害过自己，只是看她难受的样子，又看到隆起的肚子。
她忍不住开口道，“一个个都坐下，成什么样子，江贵人这模样像是呼吸不畅，你们还这样围着？”
柳浅浅此话一出，江贵人身边的几个宫人也是散开了几步，宫妃更是正襟危坐，离的远远的，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惠妃原本就坐的好好的，听到柳浅浅出言，笑着看了她一眼。
柳浅浅心底叹息，既然帮了也不差这一句了，“取个扇子来，给江贵人舒舒气，秋初的天气可别给闷坏了。”
虽然皇后不想江贵人的孩子生下来，可是她也不想她在自己的宫里出事，前头的账皇上还没找她算，可别又多一件，她见到宫人向她看来的神色，眉头紧锁，却仍是点了点头。
宫人连忙依言照搬，拿了扇子，又替江贵人顺着气。
只一会，江贵人的脸色也是好转了许多，正巧赶去请太医的宫女也领着太医走了进来。
秦太医悬线诊脉，细细思考了一下才向皇后说道，“许是气候多变，也许是积郁导致气闷，江贵人这一胎先前有所损伤，还需要静养为好。”
皇后闻言点点头，“那便送江贵人回去，往后天气凉了，又是第一胎，就不要再来颐坤宫请安了。”
江贵人静坐一会，又听了太医的话，紧张的神色也有所缓和。
她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柳浅浅，神情相当的复杂。
柳浅浅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却也只是轻轻一瞥，没有过多交流，眼看闹的差不多了，她便也站起了身，与皇后娘娘告退。
一旁的惠妃见她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贵妃娘娘要走了吗？不如一道吧。”
柳浅浅刚走到门前，听到惠妃的话脚步顿了一下，她回过头，笑的倩然，“好啊。”
两人前后走出了颐坤宫，轿辇停在一边。
“惠妃既然想与我一道，不如走走，如何？”柳浅浅也不回头，只是站在宫门前定住了脚步。
惠妃点头，“也好，轿辇太急太快，我还有许多话可以与贵妃娘娘讨教呢。”
流萤听他们两人这么说，就上前与抬轿的人小声说了两句什么，宫人连连点头应下。
柳浅浅听惠妃应承，便看了眼方向，朝一边走了过去。
惠妃脚步不快，却刚好能跟上柳浅浅的步子不落下。
宫道的石砖铺的整齐，两侧的红色宫墙上，偶尔飞过几只小鸟，衔着的树枝掉落了一两片树叶，在墙头站不稳，又落到了地上。
两人一路走着，都没有说话，宫人们远远的跟在后面。
从颐坤宫走到御花园，又从御花园走到了一处转角，往左边就是柳浅浅的昭和宫，往右边则是惠妃的玉芙宫。
还是惠妃耐不住沉默，打开了话匣子，“皇上连着几日宿在我宫里，贵妃娘娘嫉妒吗？”
柳浅浅没有看她，只是笑笑，“后宫嫔妃数十人，往后还会更多吧，要是我现在就嫉妒惠妃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惠妃点了点头，这个回答还算中肯，她又像是女儿态一样，把双手握到自己身后，“我本来也觉得你是不嫉妒的。”
她脚步快快慢慢的，又问，“贵妃娘娘在封妃典礼上，让我跪了许久，难道不是嫉妒吗？”
柳浅浅在转角口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宫墙的阴影恰好能帮两人遮住照下来的日头。
她看着惠妃一副娇憨的模样，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问道，“我让你跪了许久，你有气吗？”
惠妃自然的点了头，“从我出生到现在，我只跪过父皇和母妃，还有兄长，别说贵妃娘娘让我长跪，就算只是跪一会……”
她见柳浅浅停下步子，往前走了几步，也跟着停了下来，“贵妃娘娘觉得我该有气吗？”
柳浅浅笑而不语。
惠妃也不是真的在问柳浅浅，她自顾自的摇摇头，“我不气，贵妃娘娘最好也不要生气，因为我啊，还要得宠很久呢。”
柳浅浅的笑容微微一滞。
惠妃突然展颜一笑，“这后宫真大，隐约比西齐的皇宫要大一些……”
她边说还边用手比划了一下，“没想到走这么一段路，还挺累的，到了这里我们也要各自回宫了。”
柳浅浅噙着笑看着她，“玉芙宫的名字，还挺好听的，玉琢而不瑕，听听出水芙蓉净，都是清透的东西。”
“贵妃娘娘真的与我想一道去了，”惠妃笑着，轻轻吸了一下鼻子，“那臣妾就愿贵妃娘娘……”
“……岁岁添福禄，事事都吉祥！”
话语从惠妃的嘴里说出，柳浅浅的心里也是默念了两边这句话。
柳浅浅轻笑，“那我也愿惠妃早日得偿所愿吧。”
话音落下，柳浅浅便不再多做停留，她走到自己的轿辇旁边，流萤扶着她坐了上去，而后宫人提高了声音，“贵妃娘娘起轿！”
惠妃在原地站了有一会儿，注视着柳浅浅离开，一直到最后一个宫人都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才回过头，对着自己的宫女吩咐道，“回去吧，今晚皇上还会过来，让宫里的人都打起精神了。”
正如惠妃所言，她还要得宠很久呢。
前朝的人不明所以，只知道近来新封的惠妃很是得皇上的宠爱。
惠妃是谁？不就是西齐送来和亲的公主吗？
宇文煜像是在玉芙宫常住了一般，大臣们都有些担心皇上被西齐的妖女乱了心智，哪怕前几次被批评的很惨的御史们，也情不自禁的把目光看向了后宫，仅剩的理智拦住了他们。
“臣有本上奏！”礼部侍郎郑闻多上前一步。
宇文煜近来总是精神寻常的模样，他慵懒的靠在龙椅上，几根手指撑着脸颊，“说。”
郑闻多回头看了一眼秦越，举起了手里的奏章，“微臣奉旨接待西齐小侯爷顾夷长，小侯爷有两本折子，微臣代为递交。”
“其一，顾小侯爷请奏，惠妃娘娘远嫁金陵，顾小侯爷请旨待到中秋家宴后离开。”
“惠妃在宫里过的甚好，顾小侯爷大可不必忧心，”宇文煜似笑非笑，正当众人以为他要拒绝时，“不过既然顾小侯爷喜欢金陵的水土，准了。”
皇上金口玉言，郑大人松了一口气，只是下一秒又崩起了神经，“是，其二，顾小侯爷请奏，既然他要带回西齐将军王叔启，不妨早些将人交给他，也省的劳烦皇上过度费心。”
宇文煜的眼睛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