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略施小惩
柳浅浅同往常一般前往颐坤宫给皇后请安，回来的途中正巧迎面遇上正在回避的宫人。
得知皇上即刻要从这边通过，诗语罕见的露出欣喜的表情，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转头，入眼的却是柳浅浅略带忧伤的表情，本来要出口的话语直接咽了回去。
柳浅浅面色不变，就示意轿辇转了一个方向。
两人像是说好的一般，一直到柳浅浅的轿辇失去踪影，皇上的圣驾才姗姗来迟。
宇文煜的目光注视着空无一人的转角。
只见他搁在龙袍上的手掌握紧，直到手臂上爆起两条青筋，也许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无奈的时候。
孙德权陪着皇上在转角停留了片刻，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自小伴着皇上长大，皇上当下的患得患失可是头一回见。
“西齐铁骑将军王叔启，差不多快到了吧。”
孙德权还想多看看皇上这罕见的情况，却被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他整理了表情答道，“回皇上，算算日子，最晚应该就是下个月初了。”
宇文煜点了点头。
柳澄此番战功累累，不仅平定西齐、又攘除了汗鲁的威胁，在民间呼声极高，如今他手持虎符，率八十万雄狮，几乎整个大胤的军队都掌握在他手上。
而宇文煜目前可以驱使的，只有金陵城的禁卫军，和驻扎城外的金陵守军，两者加起来只有十万不到。
若是柳澄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柳浅浅便是他手中唯一的质子……
他不是没有看到柳浅浅的回避，正是因为她的主动回避，才更让他揪心，他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形下，坦然的去看她眸里的自己，更做不到不带任何利益的去回应她的深情。
这也许就是身为帝王的责任与无奈。
宇文煜又朝着无人的转角看了一眼，才彻底收回了目光。
是啊，她什么都懂。
算算时日，皇上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去柳妃宫里了，这小半个月里，李昭仪和胡贵人平分秋色，江贵人母凭子贵，皇上偶尔也会去坐坐，而秦美人近来也被翻了两次牌子，约莫有复宠的意思。
后宫里的人就是这样，当圣宠不再，哪怕一个小小的宫人都会对你无礼。
柳浅浅午后闲来无事，带着宫人在御花园随意走走。
正巧在回廊里迎面遇到了秦美人和她身边的若姚姑娘，若姚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显然是往承乾宫去的。
柳浅浅站定步子，原本只需要等着秦美人行完礼，双方离开就行了。
偏偏秦美人行完礼就站在那儿，全然没有离开的打算，眉眼间得意的神色毫不遮掩，“妾见过柳妃娘娘，娘娘真是好雅兴，这夏日炎炎，还去御花园赏花？”
柳浅浅原本准备迈开的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看向秦美人，“今日午后有风，日头也遮了大半，比起前几日来说，倒不显热，秦美人这是去哪阿？”
只见秦美人掩嘴一笑，眼里满是炫耀，意有所指的道，“柳妃娘娘说的是，虽然不显热，但终归是夏日，我做了解暑的甜汤，正准备给皇上送去呢。”
她一旁的若姚也是定定的站着，学足了她主子的神态，秦美人说话的功夫，她提着食盒的手略微往上抬了几公分，生怕柳浅浅看不见似的。
柳浅浅显然有些意外，她真的没想到有一天秦美人会跑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一时间也不知是错愕还是感慨，难不成今日御花园偶遇都是她刻意为之？
这么一想，柳浅浅顺势就把视线落在了食盒上，多停留了那么一会。
秦美人见她目光灼灼的看着食盒，心底的得意更深了，“哎，皇上这些日子忙于政务，看着都消瘦了一些……”
还不等柳浅浅回应，秦美人好似想起什么，猛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佯装歉意的看过来，“瞧我这嘴，听闻柳妃娘娘已经好几日未曾见过圣颜了吧？”
诗忆看到若姚的时候早就一肚子火憋着了，眼下听秦美人做作的话语，几乎都要炸开了，一双眸子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两个人。
“柳妃娘娘也别伤心，在这后宫里，您的容貌沉鱼落雁、绝世无双，皇上定会想起你来的。”秦美人说话间与若姚对视一笑，继而道，“行了，若是让皇上久等，这汤该不好喝了，我就不陪柳妃娘娘在这儿多唠了。”
说吧，秦美人带着若姚就要离开。
“慢着。”
虽说皇上不来见她，她不去主动找他，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也是帝王在王权面前的选择，但这些她又何必去说与别人听呢？
秦美人闻言脚步一顿，回过头。
人家都欺负到脸上来了，如果自己什么表示的没有，只怕明天整个后宫都要看自己笑话了。
柳浅浅立的端正，但是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情万种，就如同她的声音一样，悦耳轻柔，“简嬷嬷，宫人给本宫行礼，本宫还未说起，她可能退下？”
诗忆起初一脸的愤恨，此刻却又变成了明晃晃的担忧，她低下头不让人看见自己的神色，余光却一直瞟向自己的主子。
简嬷嬷上前小半步，下颚线画出一条尖锐的弧度，声音笃定，“回主子的话，自然不能。”
秦美人步子顿在原地，闻言原先故作善解人意的笑容全部瓦解，“柳妃娘娘，什么意思？”
柳浅浅慢悠悠的捋着袖口的睡莲，浅黄色的线条堆叠在一起，流畅的让人赏心悦目，饶是秦美人看了也不由赞叹一声她生的好样貌，可偏偏嘴里吐出的话语让她脊背发凉。
“要是罚了你，皇上若怪罪起来，本宫可担不起的。”
秦美人一直以来，都只把柳浅浅当作刚入宫的小丫头，平白长着一张媚主的脸，未曾想竟被她气场压的说不出话。
柳浅浅轻声一笑，“若姚姑娘不敬本宫，简嬷嬷，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这该怎么罚呢？”
简嬷嬷是皇后安排到柳浅浅身边的，而若姚是秦美人的贴身宫女，换言之，秦美人和皇后那是分不开的关系。
柳浅浅此番看似处置若姚，不如说也有意看看简嬷嬷的态度。
宫里最忌讳两面三刀了，简嬷嬷早前与柳浅浅坦言时就做好了选择，此番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回主子，轻则跪上几个时辰，重则打上几大板，都是有的。”
柳浅浅端庄的立着，目光落在若姚身上，但笑不语。
简嬷嬷心领神会，眉头一皱，朝着身后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两个婆子站出来，朝着若姚走过去。
若姚也不见刚才的神态自若，自她发现柳浅浅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她身上时，没来由的慌乱起来，脚步凌乱的向后退着，“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啊，娘娘……”
只见两个嬷嬷上前架住若姚，其中一个毫不迟疑就两个巴掌甩到脸上，若姚本能的尖叫着撒开手里的餐盒，糖水碗随着一起砸到地上，糖水顺着食盒的缝隙渗了出来。
秦美人被骇的一时忘了尊卑，“柳浅浅，你敢！”
柳浅浅忍不住轻声一笑，声音被巴掌的声音盖了过去。
只一个眼神，就把秦美人吓得退了几步。
柳浅浅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直呼本宫姓名，这罪，暂且记下吧。”
眨眼的时间，若姚两侧的脸颊已经高肿了起来，要知道，入宫前就曾有人告诉过柳浅浅，宫里嬷嬷的手劲，可是一个比一个大的。
当两个嬷嬷松开手时，若姚几乎是瘫软着倒了下去，满脸通红还伴着泪水。
柳浅浅偏头看向诗忆，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嘴上煞有其事的说着，“后宫有后宫的规矩，秦美人身为皇后的堂妹，更该以身作则，对身边的婢女，可不能纵容了。”
诗忆瞧见柳浅浅的动作，心下感动不已，主子这是因为上回若姚打她，给她出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