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明人暗话
这宫里的人各个都猜不透，好似与你交好，转头的话里又带着针。
柳浅浅前脚回到昭和宫，后脚皇帝和皇后的赏赐就到了。
“主子瞧着累到了，快喝些蜜茶，奴婢早上特意去采的晨露呢。”诗忆端着茶水搁在桌上
柳浅浅坐下歇脚，一连喝了两杯诗忆凉好的蜜茶，喉咙才通了气。
“皇上赏的那两个莲蒂瓷瓶摆在我房里，其余的你们都记入册子，放进库里吧。”柳浅浅想了想，道，“把宫里的人都叫过来吧。”
“是。”诗语应道。
不一会，昭和宫里的宫人都到了座下，齐齐给柳浅浅跪下，“参见柳妃娘娘。”
柳浅浅目光轻轻一扫，便叫了起，“你们如今是我昭和宫的人了，我呢，也不是不好相与的主，你们往后只需恪守本职，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别做些辱没自己、辱没昭和宫的事情，就好了。”
下面是十来人齐齐应了是。
柳浅浅点头，诗语将准备好的赏钱挨个发了下去，众人又是端端正正的磕了头，便退下各自忙碌去了。
一位叫做简容的嬷嬷留在了屋里，正是早晨取走喜帕的那一位，等到众人退下，又重新叩了下去。
柳浅浅见她独自留下，自然是有话要说的，所以也不叫起，也不着急。
“奴婢简容，柳妃娘娘容禀。”简嬷嬷身上的衣着一丝不苟，宫礼也是行的恰到好处。
柳浅浅点头，“嗯，说吧。”
简嬷嬷看似下定了决心，语速平缓且坚定，“奴婢最早曾在未央宫伺候，是先皇妃身边的二等婢女，因被污盗了娘娘首饰，被贬到了涣洗局，在宫里做些清扫的活，近日新人入宫，内务府指派奴婢前来伺候娘娘。”
柳浅浅问道，“先皇贵妃？”
简嬷嬷低下头，“回娘娘，正是先皇那位……被贬的白贵妃。”
一时间有些沉默，柳浅浅闻言若有所思。
简嬷嬷半响没听到柳浅浅的声音，忙伏低了身体，表明心迹，“娘娘，奴婢只怕奴婢出身往事，令娘娘烦扰，故而……”
柳浅浅轻声一笑，“嬷嬷别紧张，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儿时的趣事罢了。”
简嬷嬷也算冷静，闻言知道自己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柳浅浅接着问道，“照你这么说，知道往事的还不少咯？”
“回娘娘的话，应是有一些宫里的老人知晓，”简嬷嬷点头，接着有一丝犹疑，却还是下了决心，“皇后娘娘也是知晓的。”
柳浅浅饶有兴致的笑道，“哦？”
简嬷嬷心知自己这是一场豪赌，而眼下更是打定了主意，不等柳浅浅问，就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奴婢被从涣衣局调出来不久，皇后娘娘招奴婢去过一次颐坤宫，询问了一些往日旧事，还嘱咐奴婢好好在柳妃娘娘身边伺候着。”
柳浅浅实在没有想到皇后对自己的敌意居然这么强烈，直接就安排了这样一位管事嬷嬷到自己身边，捏着人往日的旧事作把柄，倒是一点都不脏手，亏的金陵城还说新君有位贤惠大度的皇后呢。
“在这后宫阿，除了皇上，就是皇后娘娘最大了。”柳浅浅笑的温婉，话也是真真的，“既然皇后娘娘看中你，你就好好做事，本本分分的就好了。”
简嬷嬷看着这位笑语盈盈的新主子，一时有些觉得深不可测，更是对自己的站边多了几分信心，“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柳浅浅心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愉悦点头，“行了，知道了就去忙吧。”
“是，奴婢告退。”简嬷嬷应完是，连站起的动作都轻松了一些，退出了屋去。
诗忆见人离开，不解道，“主子，这……奴婢怎么听不明白啊，简嬷嬷这是什么意思？”
柳浅浅笑，习惯性的抬手点了她的额头，“她呀，是想跟我表忠心呢。”
“表忠心？”诗忆更是不解。
柳浅浅点头，“若是皇后娘娘找你替她办事，你会怎么做？”
诗忆煞有其事的掰手指，“皇后娘娘找奴婢做事，奴婢肯定得答应呀，不过娘娘您才是我的主子，奴婢得告知才行！”
诗忆迎上柳浅浅的笑容，当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柳浅浅也是夸的毫不吝啬，“诗忆近来反应越来越快了。”
见诗忆嘿嘿一笑，诗语也跟着露出了笑容，片刻又问道，“那主子，我们准备怎么办？”
柳浅浅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不急，且看看吧，对了……”
两人朝柳浅浅看过去。
“这段时间，要是遇见了什么人，听见了什么话，切记，要委屈你俩，多多忍让了。”
诗忆不解，“奴婢们受点委屈事小，只是，为何……”
柳浅浅微微一笑，“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两人都是点头，倒没有多的担忧。
“今日简嬷嬷提起白贵妃，倒让我有些意外，”柳浅浅沉吟片刻，舔舔唇瓣，习惯性的交替捏着自己的手指，“也提醒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
诗语和诗忆自然把目光落在她脸颊上。
柳浅浅把手边的茶盏捏起，拨弄了两下茶叶，想到早晨在皇后宫里端的那杯茶水，微微拢了一下早已干涸的衣袖，“眼下倒有一件事比较着急，诗语和诗忆你们俩都才跟我入宫，根子不稳，未必能做好，既然简嬷嬷诚心，那且看几日，再吩咐她去做好了。”
“主子说的是……”诗语轻声道，“那避子的药材吗？”
柳浅浅点头，“带进宫的才三副药，你去把今日的药煎了，不可假手他人，倘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近来身子有些畏热，煮些凉茶罢了。”
诗语细心，这事交给她来做，柳浅浅还是放心的，嘱咐完就让她去了。
诗忆虽然早有听闻，但还是皱着眉头，颇有些担忧的模样，“以前夫人常说，是药就一定有毒，娘娘为何一定要吃那……吃那避子药嗯？”
“是药三分毒，”柳浅浅显然没有放弃任何可以教导诗忆的机会，既而无奈笑笑，，“爹爹军功正甚，我本就高位入宫，倘若一举得子，别说皇后容不下我，只怕皇上也……当年娘亲与白贵妃自幼玩在一起，小时候娘亲偶尔也会夸赞她的才情，与先皇情比金坚，入宫后两年不到的时间就产下了五皇子，最后还不是……”
皇权啊，柳浅浅轻叹。
像是生怕诗忆多想，柳浅浅笑着安慰道，“再说了，我才及笈，晚几年再谈孩子的事儿，也不是坏事，对不对？”
诗忆勉强点了点头，都说女人生孩子是要去那鬼门关走一遭的，既然娘娘这么说了，她就信好了。
今日简嬷嬷说起白贵妃，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孩子，眼下是万万不能要的。
“对了，”诗忆突然开口，“今日皇后娘娘和容妃娘娘都送了些礼过来，都是些顶好的摆饰，记册入库了，娘娘要不要瞧一瞧？”
“仔细着，别弄坏就行了，”柳浅浅摇头，一入宫就直接对上了后宫这主，日子还得谨慎的过，一些小物件收起来就完了，也不怕有心人动手脚，“瞧你眼光都亮了。”
诗忆笑，“嘿嘿，以前在府里，吃穿用度不缺就挺好了，现在能自己打理这些物件了，奴婢就是为您高兴的！”
柳浅浅看着她财迷的样子，也是轻笑，“只要你家娘娘固宠，这以后的日子好着呢。”
诗忆点头，又道，“今个皇上走的时候，还嘱咐我们不要吵到娘娘呢。”
柳浅浅闻言也是噙着笑。
说着话的功夫，诗语便端着药来了。
柳浅浅沿着碗的边缘吹凉了汤药，才缓缓喝了下去。
诗依脸上掩不住的喜色，“主子，主子，刚才前头公公来传话，今晚皇上摆驾昭和宫。”
柳浅浅仿佛早有预料，吩咐道，“去把屋里的桃花盏点上，还有你前几日制的香。”
“哎！知道啦！”诗忆笑眯眯的跑了出去。
柳浅浅起身走到书桌前，压平了铺开的宣纸，一手撩起衣袖，一手捏着笔在墨里沾了个饱满。
“对了，主子。”诗语轻声说道，“您让我打听的，二姑娘的事，倒没什么隐秘的，储秀宫几乎人人都知晓的。”
“所以我出宫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柳浅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