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苏醒
郁葱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传入晏衔的耳畔。
他听得全神贯注,心神充盈而满足。
曾经熬过的黑暗,仿若就是在等这一刻。
这世上,他并不是多余的存在,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他,至少还有小罐罐在意他。
暮色垂垂,天上的月亮则越来越亮。
郁葱给两只小狗崽冲了羊奶粉,又放在晏衔身上爬着玩。
又半强迫小青和小玄,都亲他的俊颜几口。
“老晏,别睡了,快睁眼看看它两软憨憨的小模样,它们也不想你继续睡,再赖床,就把你给亲醒哦!”
郁葱和小狗崽玩到打哈欠,才给抱回床头的小竹篮里,让它两睡觉去。
期间,她特意一直注意着楼下值班室的动静。
那里亮着灯,但耿大夫却一直未曾回来。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要是有个急诊上门却找不到大夫,耿大夫的罪过可就大了。
再等天就亮了,不等了。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小金表,对着昏睡的晏衔,自说自话道“凌晨两点了,我要去河沟溜一圈,给老晏叫个魂。
天好黑,我有点怕,可只要想到老晏也许会因此醒过来,我也就不那么怕了。
不出意外的话,我半个小时就能回来,不用担心我哦……额,不对,要是担心我,就赶紧醒过来吧!”
晏衔极度想要苏醒,无时无刻不在尝试驱动身体,可却仍旧不能动弹分毫。
这一刻,他面对一生中最想珍惜,最想保护的小罐罐,却很无力……
郁葱是个作息规律的好孩子,就算夜猫子也是宅在家里,还从来没有深更半夜出来溜达过。
一路四下张望,都未看见有一个行人。
她自我安慰着,这样好啊!
世上唯有太阳与人心不可直视,若是让有坏心的男人看见形单影只的小姑娘,说不得就要干坏事了。
若非,顾忌小哥哥的安危,她都想撒腿就跑。
她加速猛蹬自行车,将掏裆骑法用得醇熟,骑牛牛要十五分钟的路程,她这回只八分钟就到了。
树影婆娑,偶尔传来沙沙的声响,河沟之上萦绕着淡淡的雾气,显得阴气森森,让人浑身不舒服。
郁葱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把自行车停在小石桥上,拿着从小哥哥身上扒下来的工字背心,对着河沟的水就摇晃起来。
“晏衔不怕,赶紧回家……
晏衔不怕,赶紧回家……”
连叫七声之后,她把背心揣在斜挎的小包里,头也不回的就要再次以掏裆的骑法骑上二八大杠。
猛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贴在她的小腿上。
一阵凉风吹过,吹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她不怕。
她是祖国的花朵,拒绝一切邪祟。
可那个东西却越贴越近,还直扒拉她。
同时,她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呜呜,她要是有个万一,小哥哥可怎么办?
她还要赶超舒白藤这个女主,还要带领社员发家致富。
不行,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
她拼尽全力稳定心神,战战兢兢的快速低头,瞄了一眼。
啥也没有……
嗷嗷嗷!
见鬼了……
咦,不对,她余光里好像看见了个什么东西。
她冷汗直冒,手脚抖得好像弹弦子一般,再次壮着胆子看去。
瞪大了眼睛,看了个仔细。
原来,是一只通体全黑的大黑狗,皮毛黑得纯粹,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难怪她刚刚那一眼,都没看见它。
它双眼炯炯有神,一面盯着自己,一面用黑黝黝的鼻头对着她嗅味道。
这就是方才她被扒拉的感觉……
大黑狗好像受伤了,蓬松的毛上占着湿乎乎的液体,因为它通体全黑,看不出血色,但血腥味骗不了人。
郁葱缓缓后退,弱弱解释道“我不是坏人哦,我是爱狗人士,经常喂流浪狗,还救助过很多呢!
现在,家里还有两只小狗崽儿,一把屎一把尿的养着呢!”
大黑狗骨架子很大,就算骨瘦如柴,也起码有六十来斤,不是她这种小身板能抗衡的……
她不动声色的踩上二八大杠的脚蹬子,骑上就跑,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
那速度真叫一个被狗撵……
吭吭猛蹬。
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骑回来的,路程缩减到了四分钟。
镇医院有灯,看见光亮她只觉得劫后重生,把自行车重新停到车棚里,又蹑手蹑脚的上了二楼病房。
就在推开病房门的瞬间,那只大黑狗嗖的蹿进去。
这玩意儿咋跟过来的?
她居然一点都没注意到……
大黑狗扑在了病床上,匍匐前进,一通猛嗅。
把躺在病床上的小哥哥,踩了一个遍。
紧接着,小哥哥嗖的坐起来。
像极了诈尸……
她吓得差点嗷嗷叫出声,死死捂住嘴,才没惊动别人。
晏衔只觉一道强光包裹住自己的身体,紧接着一阵失重感传来。
入眼的是白茫茫一片雾气蒙蒙的地方,什么都看不清。
当他适应了周围的光,再睁开眼时,他就躺在病房里了,而且四肢虽然有些发胀,但已经能动了。
他看见小罐罐站在门口,惊喜得一张俊颜都亮了起来,道“小葱,怎么不认识我了?”
郁葱拉了下灯绳,把灯打开。
他的身影在昏黄的光线下折射出朦胧光芒,令他略显苍白的容貌,漂亮的不真实。
她怔了一下,暗暗打量,观察他的神情,想捕捉个诈尸的一二破绽。
但他并没有异常,最大的异常就是周身留下大黑狗斑驳的血爪印。
当下,她赶紧上前,拉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手。
虽然很凉,但透着温热,是活的没错!
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了下来。
“咣当!”她人瘫在地上,四肢无力,道“你可吓死我了……”
“不怕,我已经恢复了,日后有我在,没人能伤的了你。”
晏衔把躺地上的小罐罐揽在怀里,未免她着凉准备抱到床上,可身体却有些吃力。
而且,那只大黑狗还霸占着床位,死死不离寸地。
在郁葱心里,只要狗不咬她,那就是朋友了。
出言维护,道“这是河沟那块跟过来的野狗,它也没有咬我的意思,就是一直嗅呀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