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2 章 悬河诡渡
一堆木头、泥胎神像盯住卫厄的杂耍假身,直播间的观众心跳都慢了一拍——杂耍,咋耍?和这堆东西比起来,活人的那点儿“杂耍”根本不够看啊。而且,就算卫队现在有‘大戏喜胎神’的面板,难道真叫他跟这些诡比一比,谁更邪门吗?
为了活命,是有不少玩家,在副本里咬牙不将其他玩家、副本角色当人看,
可哪怕是这一部分玩家,也未必能越过人的底线,
来和这些东西,比它们的“杂耍”创意!
红幽幽的血烛一晃一晃,“大戏喜胎神”的塑像头面在火光中半明半暗。卫厄原本就是个没什么表情,全天下欠他一千万的人,这会儿顶着“大戏喜胎神”的泥胎壳子,更瞧不出他到底有没有把握。
直播间屏息凝神中,只看见——
“大戏喜胎神”的眼珠子,在白漆点出来的泥胎眼仁里往旁移。
别提,不知道是卫厄本身的反派气场,还是泥胎塑像本来就邪,
这一移,整尊“大戏喜胎神”俨然已经是尊奸诈、阴藏鬼胎又窃喜的泥神像!
——仿佛一只吃了老鼠,鼠尾巴还在嘴唇边挂着、周围围着的老鼠群却一无所知的“鼠仙皮”奸猫。
‘它’黑油彩点出来的眼珠,在窄窄的白色塑像眼框中侧视一边的十几尊神像。
‘一群蠢货。’
又尖又细的声音响起,“大戏喜胎神”的诡音格外的窃喜得意。
‘它’这拉满仇恨的嘲讽一出,简直像戏台上的一声“台下都是丑八怪”一样惊天。连对面一直对各位诡怪的杂耍大肆摇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渡河人”都转头,朝它投来了饶有兴致的目光。
直播间完全不知道卫厄要做什么!怎么一句话拉满半个屋的仇恨。
奈何卫队一进副本,就是直播间的心率升降器,压根不管心脏病患者的死活。
‘你们懂甚的杂耍。’
戏谑自“大戏喜胎神”不动的泥刻嘴巴里传出——‘它’的窃喜越发明显,仿佛迫不及待想要炫耀的猫。
咕噜咕噜,俩声,诡福宴层里的宴桌中心,忽然冒出几股泥巴浆,
泥巴浆飞快地自行旋转着,转眼间变成一个不大的泥戏班台子,
——十几尊和屋子里部分神像相似的“泥巴像”,突然地出现在同样由流淌的泥浆形成的戏班子上。
那缩小的‘泥巴神像’和屋子里的神像本尊,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被制造出缩小泥巴像的那十几尊神像“眼珠子”全转了过来,死死盯着福楼顶层左墙壁中间位置的“大戏喜胎神”。不知道‘它’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管是对杂神、民神,还是假神,‘神’对应的塑像,都很重要。只要它们的塑像被雕刻、塑造出来,它们就能在另外一个地方受供香火。同样的,要是塑像被破坏,或被施加邪法,它们也会有所感应。
或展开报复,或诡力不足,遭受牵连。
诸多种种,只要是它们的塑像形象出现,必定和本身有一丝的关联。
哪怕只是用泥巴变出来的缩小塑像,也是如此!
它们这些东西之间的‘默契’:要么不动去对方的塑像。要么一动,肯定就是心怀诡计,要对对方下手。
“大戏喜胎神”当众变出它们十几尊的泥巴小像,是想在诡福宴层对它们下手吗?
‘有意思。’
‘有意思,继续耍,继续。’
被‘复刻’出泥巴塑像的那十几尊神像,背后斑斓彩光不断变化。照得屋子里诡气荡荡,仿佛随时可能会爆发冲突。其余的神像却像是发现了有意思的地方,骤然细笑着,从屋子里的不同角落发出声响,催促“大戏喜胎神”赶紧继续耍。
“大戏喜胎神”嘴里的笑也越发阴险,在它的操控里,
一尊尊[微型泥胎神像]开始在小小的泥浆戏班台子上行动、坐下,转“眼”、转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仿佛它们正在不断招收来自四方的信民。这些大小[泥巴塑像]的表演,在不到一尺高的小台上格外惹眼!
[泥巴神像]有的一分多,有分更多,[泥巴像]后还不断出现一座座升起又融化的小野庙。
有的上一秒还在戏台东头,下一秒悄悄出现在戏台西头,
泥浆涌动间,戏台上的微缩神像每个心怀鬼胎的眼神、居心叵测的分||身像移动,都异常精彩。
简直就是大小村头,最招人眼球的“杂戏”耍!
一直对众诡表演反应平平的“渡河人”黄义直终于不断拍手叫好。
‘这是陈家堡保安神。’
‘这是大河坝庇民梳发菩萨。’
‘这是郭氏元头神……’
‘——这是它们的民!’
伴随着“大戏喜胎神”戏谑的尖笑落下,卫厄的面板上骤然弹出一连串的提示。【叮咚,“贵客”使用杂耍假身“大戏喜胎”真身诡气,当前诡气在“贵客”假借范围内,请贵客放心使用!】。
阴寒的诡气随着这“放心使用”的温馨提示蜂拥进卫厄的‘意识’里,他控制着“大戏喜胎神”将泥浆戏班子的最后一幕“杂耍”上演——
无数密密麻麻,跟蚂蚁点般的小泥浆人出现在泥浆戏班子的戏台面,
如同洒落一泥地面的泥蛆虫般,簇拥在那十几尊神像周围。
突如其来的画面,极具冲击性——尺许高的戏台,“泥浆神像”和米粒虫般挤压在一起的小人,如同一个个泥塑周围爬满待孵化的蛆虫子。明明微缩的画面,却有种更加令人作呕的恶心感。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
“大戏喜胎神”制造出的泥浆杂耍小人们,一个个明明只有米粒那么大,却能让人清清楚楚地看到小人的脑袋、躯干、手脚,以及……
一个个肿胀浑圆的腹部!
【呕,这是什么?】
【我giao,卫队制造恶心场面不带半点招呼
!】
诡福宴楼里,那一个个出现在泥浆戏班台上的密集肿胀肚小人,密密麻麻爬附向供奉的“神像”。它们避开仿佛在隐喻“福楼”中神像本尊的中小[泥胎像],爬往其他的小小[泥胎分身像],肿胀的肚子裂开,噗呲呲裂“生”出更多肿胀肚子的小泥人。
这些泥人肿腹裂开的时候,
诡福宴楼里,那十几尊微缩[泥胎神]的‘本尊’,各色油彩涂出的脸孔彻底浸没在一片片青幽黑暗中。
——在刚刚的“泥浆”杂耍里,“大戏喜胎神”几乎把它们扩张飨食香火范围的过程,活灵活现地全演了出来。
从一开始的诡化村民,蛊惑村民,到“陈家堡保安神”、‘大河坝梳发庇民菩萨’‘元头神’好名远扬,诸多人畜信民纷纷来头的场景。唯一的问题是:最后一幕大戏里!那些来投的人畜信民,全肿胀着别人看不见的肚子!
大戏喜胎神。
大戏喜胎神的飨香受火范围离它们不远。
它们后头接收的信民,带着看不见的肚子,分明是早早地着过“大戏喜胎神”的道儿!
‘嘻嘻哈哈哈!’
‘嘻嘻哈,帮我养人畜,哈哈!’
诡福楼里的血灯笼呼啦呼啦转个不停,
“大戏喜胎神”的洋洋得意再也没有克制,尽数从它那弯弯的细眉、奸眼里“流露”了出来。它的口中发出细密的“咔吧咔吧”的爆汁虫蚁声——如同在一口一口咬爆一只只肥油油的蚂蚁。
同为见不得光的东西,福楼里的木头、泥胎神像,哪个听不出这是“大戏喜胎神”在吃养成的喜胎的声音。
‘嘻哈哈’
‘大戏喜胎神你奸滑算计!’
‘呀哈哈大戏精彩,动什么气~’
‘吃得这么香,分我一口’
“大戏喜胎神”得意的奸笑、被吃掉信民的神像气急败坏的尖嗓、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其他诡怪,垂涎“大戏喜胎神”能够让别诡给自己加点心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整个福楼里瞬间一片热闹!
像极了村口社戏演出博得所有观众满堂大喝的样子。
只有另外一些不幸恰好排在“大戏喜胎神”前面的小型泥胎、木头神像笑不出来了。
福楼顶层停了约莫有上百来塑像,有的高有的低。最高的二丈多高,像是什么大观大庙里的塑像,有的才二十厘米、一十厘米高,连手掌臂都不够。像是什么村头、路口的小小庙。大小塑像杂然放置。
按的不是像的大小,而是各塑像所处的位置。
虽然越大的像不一定越恐怖,可塑像大的,十有八||九比连手臂高都没到的小型泥胎木头像强。
“大戏喜胎神”跟前,就放了十几尊一二厘米高的小型塑像,
它们眼睛看向前方,被红油彩固化的嘴唇虽然还是笑着的,可“眼珠子”里的神态却已经笑不出来了。
甚至仿佛有汗渍顺着那上过彩油的塑像脸,一条一条往下淌。
——“大戏喜胎神”距离它们更近!
先前那十几尊隔得远的、和“大戏喜胎神”差不多的塑像,它们受供的香火区都被“大戏喜胎神”动了手脚,它们这些离得近的呢?
细细的笑声,似乎打背后传来。
十几尊一二十厘米淌汗的小型塑像“眼珠子”不自觉地往后移——移动到白眼仁的边沿了,还在想要往后移动。恐惧在它们的“眼珠子”里流淌,在它们眼里流淌出恐惧的一刹,背后“大戏喜胎神”的奸笑骤然加大。
——咕噜咕噜!
十几尊小型木胎泥胎塑像,腹肚忽然鼓起,
下一刻,咕噜的泥浆毫无预兆地从背后的黑暗中冒出,将它们一吞而尽。
“咔吧”、“咔吧”。“大戏喜胎神”的口里传来吃东西时咬爆鼓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