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第章 嫁妆
秦霄的语气很轻,轻得像是春日里最温暖和煦的微风。
既不像酷暑那样难耐,也不似寒冬凛冽刺骨。
如果没有直视他的眼睛,没有看到他眼底又凶又狠的寒芒,阿珺会以为秦霄在与她说情话。
这是阿珺第二回看到秦霄的眼睛里流露出这样明显的情绪,上一回是在四年前,被他捉奸的那晚。
旧事重提,心头那些因对方轻佻举止腾升的怒气早已悄然被搅散。
空气陷入冷寂。
良久,阿珺细微地开了口。
“我…”
“从未背叛。”
“这件事,以后我会和你解释。”
“驸马你…你先松手,你弄疼我了。”
她垂着眼,伸手去掰秦霄手指。
温软轻柔的语调,颇有些娇媚的意味。
阿珺从来最是知道能屈能伸,饶是她身手不错,但在绝对力量面前却是毫无悬念的羸弱渺小。
况且现下这男人还被触怒……
一个甚少有情绪的人突然有了情绪,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又听懂对方话外音,阿珺自不会傻到硬碰硬。
思索了下,她没再给秦霄发作的机会,只抬起眉眼,柔柔凝望他脖颈间的划痕,又轻声道,“驸马,你还在流血……”
“流了好多血。”
“驸马还是先止血吧。”
事实上,那条划痕并不深,也完全没有止血的必要。
但这些话从阿珺嘴里说出来后,似乎就变得格外严重了。
秦霄垂眼看着她,看着她眼眸里温软盈盈的泪光,不得不承认,他是吃这套的。
哪怕前一刻还险些被她用簪子刺死……
“替我擦一擦。”
片刻,秦霄收回手,沉声对阿珺说道。
语落,欠身坐到了屋内圆杌上。
阿珺当即松了口气,赶忙狗腿地上前,拉了把杌子坐到秦霄身侧,捻起罗帕极轻柔的,一点点替他拭去残余不多的血迹。
擦干净后,又多此一举地替他上了些药。
温柔侍奉了一番,终于将男人怒火压下。
阿珺这才重新坐回妆奁前继续梳妆。
今日她着的是一身海棠红,故而口脂也选择了较为艳丽的胭脂色。
发髻则是梳最简单的随云髻,这样发式无需婢女帮忙,随意的挽好发丝,涂些许发油,将先前那枝孔雀蓝宝石金簪缀上,再戴上一对儿同样色泽的耳坠。
约莫半个时辰后,阿珺便梳洗好了。
等她回过头时,发觉秦霄不知何时靠在榻上睡着了。
“大晚上的,偷牛去了?”
阿珺疑惑瞥了眼他眼下乌青,起身走至外头将搁在窗外的药箱拿进里屋。
遂,小心关上门,由姚姑姑搀扶着去往外厅。
至外厅时,已过朝时。
阿珺浅浅饮了碗小米粥,便吩咐姚姑姑请江夫人过来。
此时,太阳已是日上三竿。
江夫人等得已然不太耐烦了,加上熬了夜精神不济,进门时,她的脸色不太好看。
尤是看到阿珺一副悠闲模样用早膳,心中更是气恼极了。
这位长公主,自个儿在此安闲的享用早饭,却生生将她这个未来婆母晾在外将近两个半时辰。
若不是昨夜里出了那件事,被人拿捏了把柄,她是万万不会松口娶这样一个无德的儿媳妇进门。
“江伯母,今儿怎有空过来的,您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客啊。”
江夫人思绪间,阿珺清凌的嗓音从上首处传来。
她笑着,弯起眉眼看向那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侯爵夫人。
闻言,江夫人迷迷瞪瞪回过神。
看着阿珺满眼毫不掩饰的奚落,她心头怒火更加腾升。
但想到定远侯府的名声,忙又压下火气,挤出一抹假惺惺的笑,回道,“是这样的殿下,臣妇昨日找人算了下日子,说是下月二十宜嫁娶。”